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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见身后那一方只有我才能看得见的暮景随着她的细微语言渐渐由混沌变得清晰,显出天的高远水的澄净。
暮景不断变化,倏尔停住,却是在弯弯小河边。
弯弯小河,燕子呢喃,绿柳垂绦,红桃满岸。而在那妖娆桃花之下,有着一坐一立的一双人。
貌似一双这个字用得不对,那两人按身形看去,一个应是二十一二的后生,另一个却是身高直到后生肩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衣衫陈旧,袖边还有点点灰尘。许是因着羞愧,小姑娘将袖子藏在身后,紧紧捏起拳头,面上却强做出一副淡然。
那后生便是年轻时候的苏以归,至于那小姑娘,则是林月见无疑。
分明是微凉春日,苏以归手中却握着把折扇摇啊摇,摇了片刻,扇子一收:“我从前听说,你诗才惊人,五岁成诗,七岁成文,可是真的?”
小林月见站在树下歪着脑袋想了许久,又轻轻咳了两声:“那是假的,我从来不会写文章。”
“这样?”苏以归绾起笑颜,温暖眸子看向林月见:“为什么要说实话?你不怕我不守承诺不带你走?”
“月见怕。”林月见坦然承认:“然而,月见更怕以后做了错事,被大人送回来。”
苏以归脸上的笑意便隐了,抬眸看着那一湾流水:“月见,作一首诗来。”
林月见略一沉吟,纵目望去,望见桃花流水盎然春。又将眸子转到苏以归身上,不知怎的,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位大人,有些不开心。
为何不开心?
“星辰未落暗成河,丹枫金菊两无着。存思缓行何所望,满目青山也萧索。”林月见缓缓开口,虽是刻意压低了嗓子要来迎合这一首诗的意境,却又因着天生的江南软语,反将这句子念得不伦不类。
“丹枫金菊两无着”手中折扇重又展开,反复来去便带来凉风阵阵:“现在是春天,这首诗却是写春景。原来月见此前便猜到了我要问些什么,特特地做了准备。”
“大人”林月见瞬时慌乱,不知自己先前的揣度是对是错,他此前的确是为这一次与苏以归的相见做了准备,备下的是一支婉约词,写春日浓情,些碧柳新桃,一字一句都极尽工巧。
可是在林月见放下斧头匆匆赶到这小河边,一眼望见纷扬花树下灰色衣袍的男子临江而坐,她忽然就觉得宽慰。就好像,他和她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人。
若都无依无靠,不如,就相伴到老吧。
“大人若觉得月见笔力尚弱,不和大人心思,月见可以另作一首。”她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垂在了身前,心里头慌乱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毕竟才十岁,却先后经历了家破人亡,虽说能在这一房远亲家中避得风雨。但每日里反复上演的冷嘲热讽,每日里必做的洗衣砍柴,也叫她看尽了世间薄凉。
“年年春日揽花枝”
“罢了。”却是苏以归轻声打断了她的吟咏:“虽然在韵律平仄上有些许瑕疵,但也写得情深意切。你才十岁,能写成这样,已经难得。”
又看了看林月见沾灰的衣袖,苏以归倏尔低下头,侧身提过放在石桌上的包裹,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盒:“你过来。”
林月见顺从的走上前去,温顺的眉眼敛得极有分寸,一步一挪都像是精心设计好了的,苏以归不禁皱了皱眉,忽地站起身来,走到林月见身边,将她按在石凳上,瞥见她眉间终于多了一丝不满,心底莫名欢快起来:“你喜欢站着和人说话?”
林月见抬起头,澄明的大眼睛眨了眨,手却指向旁边的石凳:“冷。”
苏以归这才又一次仔细地打量起林月见来。这个小姑娘很瘦弱,脸色苍白,衣衫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