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脚程有些慢,十日所走不过全程的二分之一。
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想了想慢悠悠地晃回建业也只能看人不能看风景,于是决定快马加鞭,回建业去溜达溜达。
往北走的大多是南方的宦官贵胄,虽则这些人都很有钱,面上挂的表情却实在相差悬殊。
这不,前方一身着锦蓝长袍的中年男子身骑高头大马,叫住前侧同样骑着马却把深沉目光寄向远方的灰锦男子:“许久不见陈兄,却不想在此处重逢!”
灰锦牵强笑笑,瞅了瞅蓝锦身后跟的一长串马车:“郑兄这架势,是要去建业避寒吧?”
“正是。”蓝锦骄矜笑道:“陈兄也去建业?”
“哪能?”灰锦摇了摇头:“陈某不比郑兄家业殷实,这一场大雪下来,也不知我那百亩粮田明年还有没有收成。皇城自然去不了,陈某携妻小去洛城就好。”
“也是。”蓝锦轻拍脑袋:“我忘了陈兄是靠田产获收的。”又凝起脸色:“这雪来得奇怪,这一路行来,你看见皇家发的讣告了没?”
“熹元公主那个?”
蓝锦点头:“我听说,讣告上的日子发得晚些,公主去世那一日,恰是雪落之时。”
“吓,这样的话可说不得,若是公主怨气冲天引来天降雪灾”
听着也觉无趣,我掀开车帘,懒懒对车夫说了一句:“将马赶快些。”
沈凌自前方的马上回过头,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又扬起长鞭,枣红骏马便飞速向前奔去。
雪天的路那样滑,他这是要闹哪样?
放下车帘,车外两人侃侃而谈的声音一闪而过。这雪,哪里有他们想的那么肮脏?
又挑起车窗帘子的一角,雪已经没落了,地上积雪也尚未化完。
突然又想去捧一捧雪握在手心,熹元散落世间的精魂,又怎会不干净。
雪地中处处是幻景,处处是那个粉紫衣裙的十五岁姑娘,手捧浅紫梧桐花,:“四月了,四月了,爹爹是不是忘了,我的生辰在十月啊!”
我才,我才刚刚,遇见一个愿在我身前为我挡雨的人呢!
那把伞柄上刻了“沁”字的油纸伞,安静倒躺在一旁,伞心向上,盛着一伞的紫梧桐,一伞的时光。
放下车帘,这只我一人能见的幻景,无人能再见。
质本洁来还洁去。 熹元早知自己已无转世的的机会,所以魂散之时,才会选择化作一方雪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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