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氏跪在堂下,上半身彻底匍匐在地上,似是畏惧李大人威严,自升堂后便没有抬起过头来。
此时听到李大人一番暗含威胁的话语,她却好似突然便镇定了下来,抬起身子,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一旁站着的黄永安一眼。
黄永安突然一怔,那一眼实在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他却只觉好似突然不认识了这个素来粗鄙,只懂要钱的贪婪妇人,心下止不住地升起阵阵恐慌与不安。
林方氏接下来的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却似乎并无什么异样,只见她满面惶恐之色,朝堂上哭求道:“求大人开恩,民妇刚刚丧女,膝下尚有一幼子,他才八岁,离不开民妇的照料啊!”
这话一落,府衙外顿时又是“嗡”的一下议论开来。林方氏这话虽说得模糊,却好似不打自招,已然担忧起李大人给自己判刑,显然她之前确实说了假话。
黄永安瞪大双眼,他的不安果然应验了!
他抖了抖腮帮子,指着林方氏喝道:“你这刁妇胡乱求饶什么!你既未说谎,大人怎会判你刑罚?你却要好好想想家中的儿子,他是否愿意看到你此刻这般模样!”
李大人再次拍了拍惊堂木,意味深长地看向黄永安道:“黄秀才此言却似乎隐含威胁之意啊!怎么,是没将我这一方知县放在眼中吗?”
黄永眼珠乱颤,咽了咽口水,低下头抱拳道:“大人明鉴,我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担忧这蠢妇在堂上胡言乱语,扰了堂上秩序”
李大人并未再看他,转向林方氏道:“林方氏,事实真相如何,你只管大胆说来,本官既坐在这堂上,便有能耐保下你母子二人!”
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更将官家威风摆了个十足十,直令衙门外一众围观的人群恨不得拍手为他叫好。
林方氏似乎也信服于他,抬手抹了两把眼泪,再次以一种战战兢兢的神色看了看黄永安,而后忐忑不安地开口道:“禀大人,民妇有罪,民妇确实撒了谎。”
黄永安眼见情势一面倒地倾向不利于自己的场面,背后冷汗几乎透湿了衣衫,可李大人在堂上虎视眈眈,他便是再想使些手段,也不能再明目张胆地口出威胁,只能冷汗直流地听那心怀叵测的妇人如何一步一步将自己陷于死地。
“其实民妇之前并不识得这姓谢的后生,小女也并非,并非被他侮辱才寻了短见”
李大人皱眉道:“那你为何诬陷于谢敏学?林小玉又是如何身亡?”
林方氏哭诉道:“是四老爷叫民妇这么说的呀!小女也早已委身于四老爷,那日却不知为何,突然着急忙慌地寻到民妇,说四老爷要害她,民妇当时并未往心里去,只想着四老爷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个什么身份,四老爷平白无事害她做什么?还劝她莫要搅事,只管安心地做好自己本分,等挣够了银钱,给她弟弟赎身,以后也好自立门户呜呜呜,民妇,民妇未料到不出几日,她竟当真出了事,四老爷来找民妇时,民妇便猜到了一二,可民妇不敢不听四老爷的话啊!呜呜民妇是签了卖身契的家仆,还要顾着仅剩的独苗四老爷说,若是民妇不听话,便将幼子发卖出去,要人牙子卖到那苦寒的西凉之地去,要咱们母子俩永生永世见不得面!
可反之,若是民妇听话,做了这伪证,四老爷便做主给他赎身,还送他去黄府的铺子里给掌柜的做学徒民妇,民妇这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说完,便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之凄凉惨痛,直令外面围观的众人也忍不住为她叹息与不忍。
黄永安却越听越是惊怒,眼见着外面的百姓直指自己咒骂“人面兽心的畜生”,他突然有些不明白,事情究竟是为何会走到了这个地步的
黄永安抖着手指指着那林方氏,想说她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可心下却不明白,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