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店里再次静默了下来,谢敏学看着那几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偶,差点真的伸出手去摸一摸它们是不是当真披了一层人皮,但他最后也只搓了搓冰冷的手指,看向厉叔道:“这回倒是的确有些吓人了。”
厉叔傲娇地“哼”了一声,面带得色道:“我可真不是吓唬你,我师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这些人都不是纸做的,你看他们的头发都是我师父搜集了真发,一根一根粘上去的。之所以不做眼睛,一来么,是因为寻不到这么小的眼睛镶嵌进去,二来么是怕他们真的活过来!”
“活过来?!”谢敏学这次是真的有些诧异了,“你是说,你师父相信他们都能活过来?”
厉叔见他似乎有些不信,忙道:“你以为店里的纸人为何都画得这么丑,难不成还真当我们就画不出更像的纸人吗?还不是担忧这东西画得太像,生了灵,到时候可就不好解决了。这天底下的东西奇异诡怪的可多着呢,尤其是这种与阴间挂钩的物件,稍不留神就会埋下祸根,便是扎彩用的纸,浆糊的配方与火候那也绝不能含糊,这一行的门道可深着呢。我师父说,眼睛是能沟通阴阳二界的桥梁,这东西不嵌上眼睛还好,一旦上了眼睛,保不齐便要作怪了。”
谢敏学听了,心中却生出些许奇怪的感觉。
诡异而精致的纸房子,与真人无异却唯独没有眼睛的人偶,以及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棺这些东西哪一样单拿出来都不会显得普通,厉叔的师父却是只是一个主业为棺材铺店主,副业为假道士的“普通人”?
这么想着,便忍不住瞥了眼不靠谱的厉叔,他这一番话不会又是拿来坑自己的鬼话吧?什么金丝楠木棺,什么人皮,头发的也没个准数,以厉叔向来的为人,这话十有八九便是胡吹乱侃,用来糊弄自己的东西。
谢敏学心下暗笑自己最近实在疑神疑鬼得很,况且厉叔的师父究竟如何,与自己又没甚关系,他便是个神仙中人,也庇佑不到自己,有功夫想这些,倒不如快想想怎么解决身上的尸毒。
絮絮叨叨地聊了许久,两人这才想起还没吃上晚饭,好在厉叔中午出去买饭的时候给谢敏学带了两个烙饼,拿去后院下油回锅,再添些水和盐巴,两人囫囵地吃了,厉叔又给谢敏学拿了些被褥,便各自准备睡下。
原本还以为换了地方会睡不着,没想到一沾枕头,谢敏学便很快陷入了深眠,甚至比在家中睡得还要安稳。
他这边睡得香甜,却不知厉叔睡到半夜,突然被院子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他有些迟钝地套上衣服,迷迷糊糊地摸着黑打开门想要看个究竟,却不想刚往院子里走了没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东西,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脆响。
厉叔吓了一跳,往地上一看,只见昏暗的月色下,一个面色惨白的人影正躺在地上,一双死气沉沉的大眼瞪着自己,好似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厉叔惊慌地连连后退,又撞上另一个东西,那东西也发出一声脆响,“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厉叔这时候才有些反应过来那东西并不是活的,而且这脆响极为熟悉,正是自己日常会接触到的东西。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地上的人影原来只是一具纸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恼羞成怒。
这真是终年打雁,却被大雁给啄了眼睛啊!谁这么无聊,大半夜的倒腾这几个纸人?!
对了,谢敏学今天留在了店里,这屋里除了自己也就是他了,怎么没瞧出来他还是个这么无聊的人?
难不成刚才真被自己吓到了,这是想着找回场子?
厉叔转头看了看,借着月色分辨了一会儿才看清院子里不止自己撞倒的这两只,还立着另外三只纸人,每一只都顶着一张惨白的面孔看着自己,大半夜的猛不丁一瞧,可不吓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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