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时候,谢敏学终于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眼前的环境实在太过真实且维持了太久,好像他真的像那些曾经匆匆瞥过一眼的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朝代,在一个不知道是名为狗子还是敏学的人身上获得了重生。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谢敏学从土炕上爬起来,推开门走出了茅草屋。
一个人不管是精神分裂还是沉迷于自己所创造的精神世界中不可自拔,都不会无缘无故突然知道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所没有接触过的事物。而谢敏学是个典型的理科生,向来对古代历史不太感冒,如果他能在这个貌似古代的地方见到自己曾经没有过丝毫接触的东西,或许可以证明他是真的在死后“穿越”了。
外面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火红的晚霞染红了半片天空,那绚丽的颜色照耀在谢敏学苍白而消瘦的脸上,倒使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病态了。
他所在的这间茅草屋建在一个土坡上,周围都没有其他人家,谢敏学撑着门框缓了缓头晕的症状,就慢慢从土坡上走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还在病中,这具身体实在是孱弱得很,谢敏学没走几步路就不得不气喘吁吁地蹲在了地上,眼前一片金光灿烂,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他正蹲在那休息,却听耳旁突然传来一道细细的女声,似是在叫着什么“郎君”,他蹲在那转过头去,就见到一个穿着火红衣裳的妙龄女子挎了个篮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那女子肤白若雪,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丹凤眼生得魅惑天成,花瓣一般粉嫩的唇瓣被她轻轻用贝齿咬着,正用一种我见犹怜的模样对着他欲言又止。
当然,以谢敏学的那点笔墨,是想不到这么多的,要他来说,对这好像从天而降的女子就是两个形容词,一个是“好看”,一个就是“怪异”。
是的,就是怪异。这女孩不说样貌,单说那一身飘逸的红色纱衣也与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谢敏学对古装是没什么了解,却也知道以现在这像是初春一样的天气,穿着这么点衣服是肯定会冷的,这女孩的神色看起来却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似的。
那女子似是看见他没什么反应,有些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轻声细语地说道:“郎君,妾身是长蒲村湖岭庄上的人,今日本欲回乡探亲,却不想几年过去,此地竟已物是人非,眼见天色渐晚,妾身妾身”
她说着还掏出一方白色的丝帕在脸上抹了两下,用一双含着清泪的明媚大眼满含希冀地看向谢敏学。
谢敏学握了握拳头抵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实在不是他想笑,而是他又开始产生幻觉了。在他眼里,这女孩儿在说话的那一刻突然变成了一条一人高的大鲶鱼,瞪着双死鱼眼,鱼唇则随着说话声一张一合,两条长长的胡须也跟着上下飘动,不一会儿还不知道从哪掏出条海带在眼睛下面抹了抹,那画面实在是让他生不出丝毫旖旎之情。
女子看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不由得皱了皱柳叶眉,甩了一下丝帕,又往前走了几步,直走到谢敏学跟前,弯下腰去好似才看到他蹲在地上脸色不好似的,露出一副惊慌的模样,假模假样地叫道:“呀!郎君可是生了急病?都怪妾身不好,竟没瞧出郎君身体抱恙。”
她说着便伸出手要扶他起来,谢敏学看着那只伸到自己眼前的鱼鳍,下意识地就将右手变成剪刀的形状,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它,然后两个人就都愣住了。
女子楞了一下便马上将手抽回,又掏出那条海带手帕在眼睛下面抹了两下,掐着兰花指哽咽道:“郎君这是何意?妾身一片丹心,竟教郎君这般弃如敝履,妾身真是真是好生心伤。嘤嘤嘤”
谢敏学再眨了眨眼,好在幻觉已经消失了,他看着这个言行举止奇奇怪怪的女孩子实在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什么“郎君”,“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