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幕落

    “上仙，既然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咱们还是回去吧！”衣衫褴褛的少年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畏畏缩缩地开口说道，这句话伴着他畏怯的神情，仿佛经历了千辛万苦，才终于从他的嗓子眼里边钻了出来。

    ”怎了？胆小鬼，死人吓到你了吗？“孙云殊不满地冷哼一声，继续不由分说地抓着少年的衣襟向前走，在幽暗昏惑的深山老林里如幽灵般地前行。少年正如他所料，低下了头，没有敢再和他回话——而这样的表情曾出现在无数孙云殊见过的和他同龄的年轻人脸上。他看得到少年憋足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赶上了他在秘法作用下好似行云流水般的脚步。对此他也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

    年过花甲的孙云殊见过太多少男少女的来来去去，其中早夭的c被埋没的，明显居多。眼前这个少年，虽说有几分修炼天赋，但还入不了他的法眼。若不是碰巧遇到，打算给自己此行找个试验品，他根本懒得与其说上一句话。

    哦，对了，他现在连这少年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说实话，孙云殊并不喜欢这片渲染着浓浓神秘色彩的丛林：昏暝的千年古木巍然耸立，散发着湿意与的气味。这里不生长南方向阳的树，只有粗壮的铁黑色树干挨挨挤挤，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地撑起厚实的伞盖，盘根错节在脚下的土壤中化作绊脚的陷阱，冻结的寒霜在枝桠上凝结不化。这是个幽深压抑乃至于窒息的地方，也是个仅仅属于逃犯和死人的地方。

    死人确实有很多：地面上到处是苍白的结了冰霜的尸体，四仰八叉躺着的，腐烂了一半的，埋没在幽暗的青苔里的，仅仅剩下残肢断臂，被火焚烧了半边脸的，要么直愣愣地摆在你面前，仿佛阴魂不散地盯着你，要么掩藏在树荫之下，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惊愕甚至恐惧地尖叫着不住后退。

    事实上，少年的胆子已经非同小可了，只可惜他撞上的是一个修为已达到衍境c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怪。

    ”还远吗？“少年再度闷声嘟囔道，他拎着自己破碎的衣袂，千疮百孔的破靴子磕磕碰碰地踏在树根与尸体间的缝隙中。他黑色的斗篷已经被荆棘撕成条，挂在沿途的树梢上，化作他行踪最明显的记号；他御寒的皮袄早已支离破碎，散落在泥泞的土壤中，和野兽的尸体一起变为藤蔓的养料；他的皮肤被尖锐的树皮和带刺儿的棺木划破，伤痕累累之余，鲜血溅落在树根之上，变成了一个个赭红色的烙印。至于尘土污垢，他更是顾及不得了，就这么随意地渲染在他的脸上c衣服上，再加上削瘦如柴的身材，活像一个在森林中生活多年的野人。

    孙云殊自己则大不相同。他早已施展迷术，使得一层无形的隔膜出现在自己与周围的环境之间，轻悠悠地划行在芸芸众生之上，即便走过荆棘丛甚至是尸堆，也不染丝毫尘埃。直到现在，他身上的紫色锦衣依旧华丽雍容，不见旧态。总而言之，两人此时站在一起，一个是天，一个是仙，一个是人。

    “废话少说！”孙云殊以一个冷冷的眼神警告少年，后者果断地闭上了嘴巴。或许在少年眼中，我可要比那些尸体可怕得多吧！孙云殊如是想着，一股沾沾自喜的情绪涌上心头。

    直至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孙云殊才略微停下了脚步，示意少年坐在一块儿凸起的树根上休息。少年的脚底开始如针刺般地痛，身上新新旧旧的伤疤因剧烈运动而再度渗出淤血，短暂犹疑了片刻，他立即从腰间掏出缝缝补补的酒囊，将其中多盛不多的烈酒一饮而尽。气候愈冷，原本温热的烈酒也几乎成了冰块儿，缓缓饮入嘴间，只觉喉咙也随之干涩发痒。也有脸颊上的血滴随着酒囊的破口和他的衣袖流淌至他的躯干，不过孙云殊不会在乎，少年也叫不得苦。

    “方向没错，”孙云殊向四周观察了会儿，自言自语道，“尸体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