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颦望了一眼那舟上的莲花,正色道:“莲上雨珠尚存,为圣上插瓶,也不急于一时。” 众人闻言,皆停住了脚步。 凌雪分辩道:“姐姐有所不知,最是这莲上的雨珠才显生机别致。今日阳光这样好,若再过些时候,只怕” “不打紧!”轻颦厉声打断她,道:“皇上素来心怀仁爱之心,为皇上采莲c插莲固然重要,可即便如此,亦重不过人之性命。先时,本宫早已便将那小太监遣了回来,可至今却仍不见其踪影。人命关天,不容儿戏!” 见她动怒,众嫔妃皆停住脚步,屏息凝气c垂首静听。 轻颦又正色道:“芷青,速去找人来,去寻一寻那小太监。” 凌雪闻言,亦向羽裳窃窃道:“还不快去找人!” 轻颦知道她有意要毁灭证据,不由厉声喝止道:“谁都不必动。”她看着众人,正色道:“本宫曾有耳闻,宫人们时常在私下里窃窃议论,每每谈及这宫里的差事,他们都道,最好的差事莫过于在这芙蓉池畔当差。” 轻颦带着几分怒气,道:“在此处当差,长日无事c白领月俸不说,还可赏尽美景。本宫还听闻,平日里派在这芙蓉池畔当差的太监,有数十人之多。可今日,本宫却未曾见过一个人影。倒难为李公公,年纪如此老迈,却还日日不得歇息。” “由此可见,在此处当差的宫人,余下的那些年纪轻的,想必便最是贪奸耍滑惯了的!宫里既出了银子养着他们,便该让他们做些事。今日既出了这样的事,便让他们去找吧,不必劳动咱们的人。一日找不到,便让他们找两日。直到找到那个小太监为止。”轻颦愤愤道。 凌雪闻言,略带指责之意,不屑道:“姐姐何苦这样疾言厉色?不过是个小太监,即便一时被这莲花迷了眼,也终会如李公公一般,寻到归途的。何苦劳师动众的去寻他!” “娴贵妃这话错了!”轻颦训斥道:“皇上素来爱民如子,小太监虽身份低微,却也是人。本宫自然要体谅皇上仁爱之心,秉承皇上视民如子之意,仔细搜寻。” 轻颦喊了一抹鄙夷之色,道:“娴贵妃虽出身将门之家,身份高贵。确是与那些更名改姓c背祖忘亲的不耻之流迥然相异。可即便如此,也不该轻易置他人性命于不顾。且娴贵妃素来以温婉贤德之形现身人前,便更该谨言慎行才是。虽出身高贵,也不该盛气凌人。更断断不可说出这草菅人命之语,落人口实。” 亲耳听着轻颦以“背祖忘亲”之事羞辱c奚落她,凌雪虽满心愤恨,却不敢发作。只强压着怒火,沉下脸不悦道:“姐姐言重了。” 轻颦的脸上带着几分嘲笑,不紧不慢道:“娴贵妃这话又错了。并非是本宫有意危言耸听,只是娴贵妃毕竟经事太少,过于轻率了。那小太监对此处并不熟识,怎可与李公公相提并论?” 轻颦有意稍稍压低了声音,含笑道:“娴贵妃如此轻视他人性命,不怕众人背后议论吗?这宫里人多口杂,难保不会有人说,贵妃往日的贤良,都是装出来的。” 凌雪闻言火冒三丈,却也无言以对,只好道:“姐姐所言甚是,是臣妾疏忽了。姐姐思虑周详,自然是对的。” 轻颦见她如此,不由得意一笑,朗声道:“传本宫之意,若寻不到那小太监,谁都不得回宫。” 半个时辰过去了,派下去搜寻的人依旧没有回话。众嫔妃便也只好依旧候在芙蓉池畔。 这些嫔妃当中,多半是近些年新选进宫里的。她们正值妙龄,最是贪玩的年纪,哪里肯规规矩矩候着。不多时,便已有些活泼好动的,结伴追戏蜻蜓逗趣去了。也有些性子贞静的,成群的围坐在一处,闲话起来。总归,没有轻颦之意,无人敢擅自回宫。 凌雪一行人,因心中有鬼,早已是抓耳挠腮c坐立难安了。眼看着时间如沙漏一般渐渐逝去,凌雪也计上心来。 她一面悄悄对淑妃使眼色,一面起身向轻颦请辞道:“姐姐,这日头渐渐毒起来了,臣妾只觉胸口憋闷的难受,求姐姐恕罪,许臣妾回宫稍稍歇息片刻。”她一面说,一面用手轻抚着自己高突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