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出了府,在茫茫大街站了许久。
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忽然感觉寒风刺骨。
这样迷茫而冷漠的夜似乎许久没有遇到,她竟莫名觉得熟悉与归属。
六门侧眼望去,竟觉得此刻的钥怜多了分不真实感,仿佛在透过这个世界看向哪里,而那个地方谁也不知道。
“你说我该去哪里?”钥怜忽然出声,敛下了目光,问出的话似是在问他又好像在问自己。
六门没来得及回答,也无法回答,就在他想要劝慰钥怜几句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窜了出来,直直撞向钥怜,六门作为钥怜的护卫,下意识地就要出手,但比他更快的是钥怜抱住那身影的动作。
六门怔了一下默默看着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满面灰尘的小孩扑在钥怜怀里哭了起来。
“钥怜姐姐!呜呜父王,父王变得好可怕呜呜钥怜姐姐快去救父王?”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却像石头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钥怜心里,闷痛不已。
她摸了摸孩子的头,不知他是如何从寒王府跑出来的,也不知他如何找到蓝府,但此刻还是要让他平静下来,睡个好觉才是。
一个孩子,不该承受太多不是吗?
“没事,子月玉寒不会死。”她不会哄人,但只这一句便让人无端信服,不为别的,只因她话语中的无比冷静。
孩子果然不再惊恐地哭着,而是抓着钥怜的衣袖不停抽噎“娘亲还不知道呜她会很伤心的呜”
钥怜微微一顿,把孩子抱得更紧了“没事。”
良颜吗?那个女人,想必此生都不会知道吧,为了子月浩然,也为了她自己。
“姑娘”六门终于忍不住俯身提醒她此刻该找个地方住下才是。
钥怜淡淡回了他一眼,低声应下“去素念那里吧。”
此番,她能想到的地方,只有那里,虽然他们非亲非故,但如果是那个少年,会愿意吧。
当然,她虽然是这样想的,但真到了素念那个宅祗时却是直接翻墙而入,先占了一个没有人住的客房才去找素念这个主人商量。
子月浩然还是一副不安的模样,死活抓着钥怜的一角不放,那副害怕而脆弱的糯软模样让钥怜怎么也不舍得让他放手,于是钥怜最后还是抱着子月浩然去找素念。
素念的地方很好找,最吵的房间想必就有素念在,但钥怜找遍所有房间,只有一间亮着灯,却寂静得令人发慌。
钥怜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正是素念和阿林,他们两个一个半卧在床头,一个跪在地上,互不看彼此,火烛燃烧着蜡泪,忽明忽暗,愈发显得这气氛的紧张无声。
素日傲娇而张扬的精致少年只着一身白色薄衫,身形削瘦地窝在床头,竟显着些许羸弱与无助,半敛的睫羽纤长浓密,遮住了不明情绪的晶紫眼眸,嘴唇被咬得苍白,好像受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林也没好到哪里去,紧握的拳头,擦破皮的右脸,见红的唇角,纷乱而强行镇定的阴沉眸光,无不昭示着某个不好的事情,致使一对最为亲密的主仆变成如今这般状况。
钥怜推门进来竟是没有让两个人注意到,她微挑细眉,决定出声打破这窘境。
“素念。”
方一出声,素念却像受到了强烈刺激,马上抱起被子遮住自己。然后才抬眼看向来人,大约过了五六秒,他略微失神的眸光才恢复往日的光彩。
“蓝钥怜啊”
钥怜微微皱眉“你们两个发生了何事?”
素念僵硬了一秒,也不看阿林,只说“此事以后再议,现在退下。”
过分冷硬而疏远的语气让阿林不禁更加紧握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