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了巴索与劫匪的距离缩小到不足五步，枪声又响。他先是感到肩头猛烈冲击，低头看见大理石地板上跳动的弹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右肩一阵灼热，瞬间传遍全身，他向后踉跄两步，紧皱眉头，眼睛眯缝。他努力想举起已经攥成拳头的右手，但胳膊上的筋象被抽掉，只能软塌塌地垂着。他感到了剧痛，“哎哟”一声叫，颈软，腰软，腿和膝关节跟着一起发软，就慢慢跪了下去。他面目扭曲地回头，责怪地看着值班经理，象是要讨个说法。

    “所有的人都趴下！所有人！”四颗子弹，在矮个儿强盗歇斯底里的大叫中，均匀地在天花板弧形排出。

    马同在柱子旁边蹲下，心想，兔崽子快疯了！

    枪声引发大厅里的一片惊叫，也提醒了柜台里的两个劫匪抓紧时间。在不断晃动的枪口的威逼下，银行的工作人员全身颤抖着，将一捆捆钞票从桌子上c从保险柜里搬出来，装进劫匪带来的两只黑色的袋子里。如果动作稍有迟缓，身体某部——或肩或背或腰或臀，就会被硬物——或拳或枪托或枪管或皮鞋，或击或捣或捅或踹。

    马同蹲坐圆柱旁，四步开外，是血泊中蜷缩的得了巴索。不知姓甚名谁，马同心里却满是鄙夷。要是在祖国，像这种大块头的小老爷们儿，各个都不会是吃干饭的，即使手无寸铁，也会大无畏地冲向冒犯之敌人，打翻在地。这样想着，马同产生一种快乐和骄傲，为祖国人民英雄主义精神。

    柜台里，破碎玻璃哗啦哗啦响，保险柜小门咣当咣当响，大厅顾客堆传出窃窃私语，“银行的保安呢？——”。

    马同斜眼观察，看见门外还有两个劫匪已将倒在地上的警卫绳捆索绑个结实。如果银行老板秋后算账，追究银行被抢的责任，他有许许多多理由可以推脱。

    马同继续观察劫匪们的一举一动，发现有几个环节存在破绽。如果愿意，如果值得，马同完全可以行动起来，一举扭转银行面临的被动局面。但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家表现出智慧和勇敢，是一件很没意义的事情。马同克制住见义勇为的冲动，他时刻牢记着“老爹”教诲，“果蝇”的每次行动，必须保证任务的艰巨性和高附加值。

    他又看见，柜台里美丽的姑娘，因试图触碰脚下的自动报警按钮，额头遭到劫匪枪托的重重一击，然后被抓住胸部从椅子上提起，推到在地。马同的心猛揪一下。

    穿黑斗篷的矮个家伙，瞟一眼手表，扫一眼柜台上方的挂钟，对同伙喊道：“还有两分钟！快点，快点，快点！”很显然，那家伙是头目。他的同伙明显加快了动作的速率。

    马同看着自己的手表上的秒针走了一圈，视线转向受伤的得了巴索。他在地上呻吟着，笨重的身体像拨浪鼓一样滚动着。他用左手捂着右肩，面露痛苦近乎昏迷的表情。他前额顶地，双膝跪着，屁股高高凸起，努力挣扎，试图站起。

    矮个劫匪飞起一脚，踢在得了巴索的肚子上。他大叫，扑通一声仰面跌倒，右手边的大衣口袋里，掉出了小型的金黄色的电子记事本和棕色的鳄鱼皮钱包。

    看见钱包，矮个劫匪的眼睛顿时闪出贪婪的绿光，两条短粗的眉毛急促地向鼻梁靠拢。他嗖地跳了过来，一脚踢开电子记事本，弯腰斜眼，从侧面看看蠕动呻吟中的得了巴索，捡起饱满厚重的钱包，掂量着直起身，手扶枪管来来回回走两步，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还訾出两排焦黄的牙齿。与此同时，钱包消失在黑斗篷里。

    “待在原地别动！所有人都不许动！否则，开枪！”

    马同一动不动地盯着滑到眼前的电子记事本。

    这时，袋子已经装得满满，柜台里的劫匪还恋恋不舍地往怀里掖着一捆捆钞票。

    “快撤，快撤！”矮个子劫匪催促道。

    一个劫匪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