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农的根呢,见不得贫下中农翻身做主人,这是阶级斗争。”
“各位同志,是我们错了,我家娃饿啊,瞧他瘦的,我们也是没法啊,他爸手上连一张粮票都没有了,往下不知怎么活呢,我们也是不得已。”
那女人扑通跪下了,一把撩起她娃的衣服,一根根肋骨分明,瘦得皮包骨。
钱四军媳妇一滞,想了想又骂道:“赶情就你可怜,我家娃不可怜,三毛,过来。”她喊过儿子,一拉衣服,也是同样的瘦骨嶙峋,望之令人心酸。
“我家这几年过的啥日子,那就是天天啃树皮啊,好不容易今年下半年雨水刚顺了些,想着多收几株玉米,你倒好,掰了两麻袋,哎哟,心疼得我呀,真是没法活了。”
“这年头,谁家不困难,你家有困难就提出来,大伙总会帮你的,可你们这样直接偷,那就没办法了,明天让武装部的人来把你们接走吧,钱营村装不下你们一家子。”
黄德全沉声道。
“不要,不要赶我们走。”这下这家的男人也慌了,跟着跪下求饶,他们的娃子站在旁边哇哇大哭,
钱雪看到闵大妮几人同着纪五元和他媳妇正站在一边观看,忙带着纪迎弟两人过去。
纪五元一脸沉肃,眉间皱成个川字。
蒋爱军不自觉把六个姑娘揽到了身边,纪换弟最小,还不怎么懂,只知发生了可怕的大事,直把小脑袋深深挤进她怀里,捂上耳朵,不敢去听那个娃子的哇哇哭声。
“对于阶级斗争的现象,我们抓起来绝不能手软,希望广大社员同志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事实证明,阶级斗争可能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绝不姑息!”邓红军义愤填膺喊道。
“求求你们,别让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就没法活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也是饿怕了呀。”那男人眼泪鼻涕横流。
“让他交待问题,让他们伏罪,给他们穿上阶级敌人的衣服。”
不知谁喊了一声,钱雪就见一人跑进村委办公室,拿出三件粗布外套丢到了他们身上。
衣服上用白漆刷着巴掌大的字体,万恶的阶级敌人,正反面都有。
哎哟,这是把人分了等级了。
“我们不穿,不穿这个。”那女人搂住孩子尖叫起来。
“不穿就滚出我们村子。”
有人沉默,有人咒骂。
斗争的恐怖此时才真实地扎在钱雪的心上,以前她跟孟向东偷鸡,村人实在太温柔了。
关系到自家的利益,没人敢出来求情。
那男人抓住衣服捂到脸上呜呜的哭,不穿就得走,回到武装队手上,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他流着泪套上了代表耻辱的衣服,心里一千次一万次的后悔没有管住自家婆娘,闯下弥天大祸。
“娃他爸,这个不能穿啊,穿上这个我们一家子还怎么抬头活。”女人尖叫道。
“从你拿了第一个玉米开始,我们就不能抬头活了。”男人脸上涨得通红,冲着他女人大声喊道。
“娃他爸!”女人崩溃大哭。
最终不得不套上这件恐怖的枷锁,连她的娃也没有漏过。
打谷场上的哭声撕心裂肺。
邓红军洋洋得意,捋了下大背头,一手插腰,环视一圈众人,对大家眼中的敬畏表示非常满意,“他们穿上了这件衣服,就代表原意接受我们的改造,好好做人,我决定,把昨天过来的五家人,全都迁到大院里头,大院里还有偏房六七间没有倒毁,给他们住正好,这样也便于集中管理。”
斗争的余波真的扩散开来了,钱雪连忙转头看向纪五元一家。
蒋爱军已是红了眼睛,搂住孩子的双手有些发抖。
纪五元嘴角两边腮肉绷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