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小子,手狠呢,我看他用指甲划的,打架打成这样也真像个娘们,没卵蛋的孬种。”
“我的表啊,你们,你们赔我的表!”
汪勇军嗷得一声叫了起来。
孟向东和曹建国齐齐退后一步,“我们可没动你的表,它自己掉了,不关我们的事。”
“是这小子自己踩的,我看得真真的。”有个年青人大声说道。
“对对,我也看到了,是他自己踩的。”再有一人接上。
“我,我跟你们没完。”汪勇军抓着表的手都哆嗦了,刚从上海托人带回来,才带了几天啊,这就报废了,妈呀,心疼死他了。
“好你个孟向东和曹建国,你们俩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弄坏我哥的手表。解放军叔叔,快把他们抓起来,全部抓起来,让他们坐牢,吃牢饭。”
邓勇明跳脚大骂,又对着武装纠察队的解放军大声叫道。
“这可不是你们说抓就抓的,先把事情讲一讲吧,到底怎么回事。”为首穿绿色军装的汉子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先说,我先说。”邓勇明喳喳抢着说道,然后这样那样,话里话外就是钱雪一帮子人如何无理取闹,如何欺负他们。
“不对,不对,这个男人先摸了这个女人的屁股,耍流氓!”围观群众指着汪勇军道。
众人大笑,“对对,我也瞧见了。”
“那是她先冲我动手的。”邓勇明已被气成了一只青蛙状,连连跳脚。
几番话说下来,军汉子点着脑袋,已是弄明了事情经过,对着汪勇军道:“这事是你不对在先,再说你那块手表是你自己踩坏的,他们没道理赔。”
这话一出,汪勇军脸色就变了,他狠狠瞪一眼孟向东和曹建国俩人,上前几步凑到为首军汉子的耳边,窃窃私语。
钱雪见此,心拔凉。这家伙肯定有背景,他老子什么主任,这些人还不得把他们几人抓起来,折磨上几天。
曹建国脸色发白,除了眼圈一周青紫的越发明显了。曹芳上前牵住他弟的手,身子挺得笔直,只下唇咬得死紧,隐隐可见血色了。
孟向东却很沉稳地站着,默然盯着他们耳语,嘴角慢慢泄出一丝笑来。
这年头,农村整风整社运动后,城市马上要开展五反运动了,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反对分散主义,反对官僚主义,批评与自我批评,不讲情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主要领导不仅毫不例外,还要以身作则。
他就仗着周围这么多群众在,谅这武装纠察队的人不敢包庇,说情说得越厉害,这军人越反感。
这次痛打汪勇军一顿,也算小报了上辈子他折磨他父亲的一箭之仇了。
“这是用县委主任一职来压我了,我们属于武装队,他难道能一手遮天,现在可是新中国了,不兴官官相护这一套了,你耍流氓就是你不对,该打。”
为首军汉子正义凌然,铿锵说道。
群众哗得一声,“原来是大官的儿子呀,怪不得学旧社会那一套,调戏良家妇女,可现在是新中国了,我们百姓当家作主。”
“打倒官僚主义!”孟向东猛得握拳高呼一声。
钱雪愣了一瞬,立马跟上,高呼道:“打倒官僚主义!打倒贪污受贿!”
喊口号的热情刻在这年代人的骨血里,主动的被动的,一齐高声喊了起来,“打倒官僚主义!打倒贪污受贿!”
六个武装纠察队的军人好似被吓了一跳。
为首军人一把推开汪勇军,后退一步离他远远的,怕近了也沾染到他身上晦气似的,含笑挥了挥手,“散了,大家都散了吧,买东西的买东西,卖的东西赶紧看好摊子,别被偷儿光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