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雪朝他们吐舌头,作鬼脸,理直气壮道:“哥,我们走,让他们说去,说破天也就几个碗,管天管地,还管人怎么吃饭拉屎不成。”
“你真看清了,是碗?”邓勇明看孟向东挑起担子,带着钱雪快步进村,不由转头又问了一句。
“确实是碗,但有好些,估计能有上百个。”田中华道。
“他们要这些碗作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用这些碗再换什么东西。”
老实说,田中华这孩子的脑瓜子还挺好使,随口一句话就把钱雪的小心思点出来了。
“换东西,有道理。中华,我们这几天还得盯紧他们。”邓勇明搓着发红的手腕子,愤愤说道。
“嗯。”
田中华从鼻腔中哼出一道闷声来。
钱雪和孟向东刚在土路上探出头来,在村口张望多时的钱根兴就急忙迎了上去。
“阿雪,向东,你们跑哪去了,家里可担心死了。”钱根兴一打量,连忙接过孟向东肩上的担子,“身体还没好全呢,怎么急急去挑担了。”
现在粮食紧张,收工也早一些,没办法,大家都没力气,干不动。
钱根兴等记工员登记完他今天挑河泥的工分,回到家才知道阿雪一整天不见人影,急急找了一圈,发现孟向东人也不在。
心下稍定,就在村口等他们了。
“阿雪,是不是你不乖,拉着向东哥哥出去玩了,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养好呢。”钱根兴瞪一眼钱雪,可见她走得脸蛋红红满头大汗一付精疲力竭的模样,又有些心疼,拉过她,用衣服下摆给她擦了擦汗。
“爷爷,我跟孟大哥去买碗了,大海碗。”
钱雪不以为意仍是笑眯眯答道,爷爷虽在指责她,可眼里的慈爱快要满溢出来了,她嘻嘻笑,飞快掀起干草,让他看清底下的大陶碗。
“啥!买碗!”钱根兴的的脚步一顿,惊讶道,“你们拿什么买的?”
“就是用上次奖励我的五斤粮票,还有孟大哥的五斤粮票,换回来这么多碗。”钱雪挺起胸膛,喜滋滋道。
这可是她做的头一笔生意。
上辈子见多了父母做生意,可轮到她亲手做,这还真是头一笔。
当然,只能说刚刚进了货,还没有交换回来粮食,这笔生意就还没有完成。
钱雪仔细考虑过,她要换粮食这事瞒不了钱家人,也需得他们支持,甚至帮助。
“你们,你们拿十斤粮票,去换了这些碗。”钱根兴大吃一惊,说话间嘴唇都哆嗦了,他一手指指钱雪又移向孟向东,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心痛道,“那可是十斤粮票呀,怎么说也能换上两三斤米糠了,你们,你们,也不能这样糟践啊,向东,你咋能由着阿雪胡闹呢。这碗,这碗要它干什么呀。”
钱根兴痛心疾首,有心摔了肩上的碗,可又不甘心,一张本就刻满岁月沧桑纹路的老脸更黑了三分,咬牙思忖几秒,“走,你们是去哪换的碗,我们找他去,重新换回来。这年头,粮食金贵啊,你们没见村里饿死的人,后山上的坟堆都要排不下了。换什么碗啊,这碗又不能吃,要了干嘛。”
他噼里啪啦一通说,没等孟向东插上话,竟就要拉着他俩人去找人算帐了。
钱根兴短短时间里早已想明白,两个娃肯定被人骗了。
这年头,为了活命,什么干不出来,恐怕吃人肉的都有。
“钱爷爷,您别急,我们先回家再说。”孟向东忙拉过他,陪笑道,“就算要去换,也得等明天了,现在天都黑了,路不好走。”
“爷爷,这碗换了我有用。”钱雪鼓起腮帮子,她就知道,要说服钱家人,还得花好大一通口舌呢。
“有用,有屁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