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不比得胜班师,一种极度压抑的氛围笼罩着这些壮志未酬的心头,尽管已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陇西大山的冰雪已经消融,沉寂数月的山谷中再次传来泉水叮咚的声响,山林之间鸟鸣之声时隐时现,怎奈廖化等人却始终高兴不起来,而马岱更是没有好脸色,相比那些无心游春赏景的蜀军,曹清的脸上却有几分欣然,看着曹清这副面孔,马岱心中的怒火更盛,终于忍不住出言讥讽曹清。
“哼,不愧是曹操之女,兵败撤退也笑得出来。”
曹清斜了马岱一眼,没有理会,反而学着林中不知名的鸟类的鸣叫声,吹着口哨。马岱见曹清没有被激怒,再次说道“想当年,我随兄长征讨曹操,那曹阿瞒为了躲避追杀,不惜弃袍割须,现在想来真是笑煞我也。”
廖化一见马岱谈及曹清先父旧事,已然犯了忌讳,正欲阻拦,只见一身短衣打扮的曹清眼中一凛,但转瞬还是微笑道“马将军说得不错,不过我记得家老曾经跟我讲过一个道理,现在想来也符合此情此景。”
马岱来了兴致,“哦?皇姨说来听听。”马岱故意将‘皇姨’二字咬得很重,廖化一见二人犹如小儿斗嘴,便笑着叹了口气。
“家老曾经跟我说过,这雄鹰啊,有得时候飞翔的高度甚至不如母鸡,母鸡有些时候能够飞上枝头,飞上屋顶;不过母鸡却永远不会比雄鹰飞得更高,雄鹰能够搏击长空,猎风破云,母鸡最多也只能飞上枝头,飞上屋顶聒噪不止。马将军,你说家老说得是不是鞭辟入里?”曹清笑着说。
马岱愣了一阵,但随即脸上一块红一块白, 他鼓着腮帮子,胸口不断地起伏着。廖化连忙说道“清儿,不得对侯爷无理。”曹清做了一个鬼脸,将头扭到一旁。然后廖化又对马岱说道“侯爷乃一员大将,何须和一女子计较?”马岱翻了个白眼。
一连走了一个月,大军终于兵临阳平关下,马岱和廖化此时已经胡子拉碴,而西凉士兵也都犹如失魂落魄的野人,犹如缺少粮食,众人最后不得已只好宰杀了他们一直视若生命的马匹。荒山野岭,众人生怕点起篝火引来敌军,茹毛饮血顾不得许多,曹清一见那血肉模糊的东西就干呕,廖化只好下水捉些小鱼儿,给曹清充饥,一行人狼狈至极,甚至连守关的士兵一时也没有认出众人也是蜀汉的军队。
众人进入关内,阳平关内到处都是同样仓皇归来的溃兵,廖化看见马谡的副将王平一脸铁青面对着这本可避免的溃败。“子均”廖化上前。
“你你是元俭”王平看着廖化这副又黑又瘦的模样,差点没有认出来。廖化自嘲说道“荒山野岭一月有余,子均见笑了”
“元俭言重了,想我王子均有负丞相重托,这街亭”王平摇了摇头,廖化看见,这个中年将领眼中竟然闪出一丝泪光。
“王将军休要自责,这全都是那个马谡的错,将军你几番苦劝当道扎营,这厮却偏偏说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屯兵山上,否则怎会有如此惨败?”一个士兵愤愤不平。
王平没有反驳,只是摆了摆手,“我已经向丞相上书请罪,自罚官降三级”
“子均这是何苦?街亭兵败非子均之过?况且我听说子均殿后擂鼓以作疑兵,张郃不敢追击,主力军队这才能够全身而退,子均明明有功于我蜀汉”廖化大为不解。
“败军之将,谈何功劳”王平说完黯然离去。
诸葛亮回到了汉中,几个月前还满腔热血的他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街亭失守,陇西三郡得而复失,而马谡则被诸葛亮投入到了大狱之中,静候发落。
一日,廖化被诸葛亮传唤相见,廖化心怀忐忑的来到诸葛亮的议事厅中,当刚刚踏进室内的时候,廖化看见,诸葛亮坐在案前一只手扶着低下的额头,桌案上一卷竹简,墨迹似乎还未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