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弟弟们跟小狗的玩闹声,胤禩也不好跟胤禛认真,整理好衣服便低头不作声了,胤禛看他只是专注玩着衣带,也不说话,料得是刚才唐突他了,胤禛一向在兄弟们身上情薄,自己心思又重,是以素日跟兄弟们不过持礼相待不见亲近。
唯有这个八弟见着自己亲热,这些日子也承了他不少情,胤禛也起了亲厚之心。这次出宫来,伤药什么的,不但太后有赏,便是佟妃娘娘也预备了不少,可都不及这八弟送来的心实。心里不是不念着他有心的。
“四哥,我是男子汉,不作兴娇滴滴的,不过是受点伤算得了什么?我可不跟小孩子挤马车。”胤禩知道这个哥哥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也就仗着自己的年纪撒个娇了。
“你才比他们大几岁?就男子汉了?呵呵”胤禛瞅瞅自己弟弟的小身板,心里把他跟小九小十放在一处看
“四哥你瞧不起人,小九前年还射了两只鹿,哥哥你看着,这一路上多的是机会,就不许弟弟我射只大老虎?”
胤禛正拿着茶杯,听见这话也放下了杯子,胤禛自己目力不好,于弓马上并不擅长,他心里也暗自羡慕自己的大哥c三哥甚至几个小点的弟弟,可以和皇阿玛挽弓射箭一拼高下,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下过苦功,几个兄弟里,他还真不觉得小八能比自己强到哪去。这会子还能大话?不觉暗自好笑。
胤禩说完了才后悔,怎么就忘记了自己长于文治短于骑射?一时只好胡乱看向桌上,寻思着换个话题。却看见桌上文稿上正楷工整地写着:
“李陵不负汉,梁公亦反周”c“大义相责,令速归劝阻”c
“他日幸见天日,我之功成,则白尔之节;尔之节显,则述我之功”c
“蜡书遣使负约于先,宠命加身,爽信于后”c“有怀莫剖,负谤难明”。
胤禩咀嚼着词句,总觉得似曾相识,再一琢磨,就想起这是陈梦雷的《陈省斋与李安溪绝交书》。
陈梦雷原与皇阿玛的心腹重臣李光地为同乡好友,康熙十二年的时候两人回乡省亲时恰逢三藩之乱,陷于耿精忠叛军之中。陈梦雷与李光地合署一道上疏,向朝廷说明情况,表示忠心,不料李光地删去陈梦雷之名,单独以蜡丸上疏求功。
康熙十五年皇阿玛亲征平了三藩之乱,耿精忠投降。李光地以蜡丸之功青云直上,可是陈梦雷却受耿党徐鸿弼的诬告,误会为“行贼伪命”的陈昉,被控“附逆”罪逮捕入狱论斩。
明明二人一同立功,李光地却独自贪功,陈梦雷被诬叛乱入狱后,也曾一再要求李光地为他作证辨诬,但李光地一直保持沉默。陈梦雷自是憎恨李光地,当年七月写《告都城隍文》,骂他是“欺君负友”之徒。
陈梦雷下狱之后,老母c妻子c儿女相继病死,悲愤之下就写了《与李光地绝交书》:“夫忘德不酬,视危不救,鄙士类然,无足深责;乃若悔从前之妄,护已往之尤,忌共事之分功,肆下石以灭口,君子可逝不可陷,其谁能堪此也?向使与年兄非同年c同里c同官,议论不相投,性情不相信,未必决裂至此!回思十载襟期,恍如下梦,人生不幸,宁有是哉?”。
他对道貌岸然c卖友求荣的“年兄”李光地已经不抱任何“援手”的希望,更感叹“知人实难,择交匪易”,陈梦雷终于认识到了李“忌共事之分功,肆下石之灭口”阴险面目,李光地背誓负约,造成自已因蒙冤谪边而造成的“老母见背,不能奔丧;老父倚闾,不能归养”等种种人生不幸,整封信痛斥李光地的“指天誓日,厚貌深文,足以动人听信”的伪善和“以怨报德”的卑下人格。
通篇理直气壮,义正辞严,沉痛慷慨,声泪俱下,文采勃发,一泻千里,实千古之奇文!难怪这封绝交书从苦寒之地的沈阳传入北京,,即传诵士林,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