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有颜色的,至少在吕布看来是这样。弥漫在现在的并州军周围的便是混在着紧张与恐惧的颜色,一种偏冷的蓝色。看上去稍微有些冷。
战场上有了短暂的对峙,原本以为能捡个便宜而轻率冲上前去的并州军结果却损失了前锋上万,这样的心理落差使得虽然并州军重整好了阵型,也不敢轻易上前,而陷阵营则是默默地恢复着气力。虽然先前的战斗很是短暂,但是正因为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击溃并州军前锋的任务,实际上现在陷阵营因为体力问题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
《曹刿论战》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战场之上不乘胜追击是极其不明智的,因为高昂的士气会随着无作为地流逝时间而慢慢削减,而一度魂胆俱丧的敌人也会慢慢冷静下来。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也有这样的军队:胜利无法使他们骄傲,失败也不会让他们沮丧,如果士气有一个上限的话,他们直到战死时也会永远保持着这上限。
徐荣曾与张风言练兵之法,将军队分作三等,而陷阵营无疑就是最上的一等:直至毁灭也不会衰减士气的拥有灵魂的军队。
“看并州军这样子是想让某等主动进攻,然后用大军裹挟着某等,将某等拉出山谷再在山谷之外用绝对的兵力优势歼灭某等。”高顺来到吕布身边,看着并州军的阵势随口说道:“不错的战术。”
李肃算盘打得不错,可是却棋差了一招。高顺眯了眯眼,战局和想象中发展的一样,嗯,或许除了并州军前锋崩溃的比想象中快一点这点以外。高顺的目光越过山谷,透过蒙蒙的雨幕望向模糊的山谷外。
雨有些凉,但是高顺对于凉州军的观感一时间却更加有些不寒而栗:战局的走势与凉州军给出的计划一模一样,这或许说明了最后并州军败亡的结果,但是同样的,高顺不得不为这与虎谋皮的举动感到担忧:凉州军只是借刀杀人而已,并州军败亡之后,陷阵营在凉州军的计划中也该退场了吧。
高顺有些不明白吕布是怎么想的:他知道吕布复仇的名单上不止李肃一人,可是若是陷阵营于今日战死,那还会有报仇的机会么?
高顺看了看吕布,而吕布静静地看着天空,竟是在这尸横遍野中默默观起了雨来。
有一种孤独与冷漠。
感受到这样的气场,高顺默默退了半步,突然自嘲地摇摇头:似乎从追随吕布以来,自己做得就只是游走于这孤独之外,就算做再多,可是眼前之人的孤独却是丝毫没有减免半点。
【啪】
水泊溅起泥泞,细雨中涟漪不断的水面被一脚踏碎,晃动的水面倒映着高顺身上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却尤带血腥味儿的盔甲。
吕布转过了头,有些莫明地看着高顺:她没想到这个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男人会踏进自己的领域,虽然仍然一言不发。
高顺握紧了拳头看着吕布。
“将军”高顺松开了手,在吕布的视线中低下了头:“命令?”
高顺盔甲下的脸只有苦笑了。
吕布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说话。雨势又慢慢大了起来,带着【沙沙】的吵耳声响。
“攻击。”吕布的话意简言赅。
“诺!”高顺一捶胸甲,转身而去,加下带起几滴水珠,摔落在水泊里,碎了高顺离去的身影。
吕布重新看向了并州军,如果有人能看见修罗面盔下,吕布的眼神的话也许会发现,那双冷漠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人性的复杂。不过这如同常人般的复杂只是转瞬即逝,看向并州军,不,看向李肃的眼光中又是只有一片森寒。
“你以为我疯了吧,既然笃定我疯了,为什么你会认为你猜得中疯子在想什么?”
若是任何一个熟悉吕布的人在其身侧都会为这句话惊讶,因为与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