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高湛抬头凝视着黑色天幕中飞过的一个奇怪的光点。

    接着一大片光点聚拢过来，向西方而去。

    “王爷。”高湛向马车里的玄燮禀告一声。

    玄燮掀起马车帘，看见外面巡防营的官兵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他指示。

    “你们干你们的去吧。”玄燮挥了挥手。

    官兵们一声“喏”，不敢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心里都嘀咕，这贤王该不会真是诱拐少女的罪魁吧？看刚才一叫那女的，那女的就过去了可是如果是诱拐，用得着劳师动众地，贤王亲自大半夜的在马车上守着吗？

    “王爷。”高湛指了指天空，慕闺迟也从帘子一角露出脸来。

    漫天的光点显得很小，也很遥远。

    然而，随着慕闺迟眼神的凝视，那些光点在她眼中越来越清晰了。

    “是毕方族的人。”慕闺迟张了张嘴，声音却哑了。

    毕方族是树木精灵的后裔，样子有一半像是青鸟，浑身长着会发光的青色羽毛。

    记得自己幼年之时，在北域深山中玩耍，夜幕来临，自己失去了方向感。

    她走在深林中，正在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看见树木上，一枚又一枚青色的斑点亮了起来。

    悠扬的歌声在树林中响起。

    她找寻声音的所在，转过那些发着青光的树木，终于在一片青色湖泊前看清了，在不远之处正站着一名身形伛偻的老人。

    那时个老婆婆，但又像是一只大鸟，高举着如同翅膀一般的胳膊，仅有一只脚。

    浑身发着青光，却很慈祥地转过脸来：

    "小狐狸，你迷路了吗？"

    幼年的狐狸点着头哭出声，老婆婆轻轻挥了挥翅膀，树上的光点瞬间亮起来，一闪一闪，像是在为她指路。

    "小狐狸，不要哭，跟着婆婆走。"

    狐狸跟在老婆婆身后，老婆婆每走一步，又挥动翅膀滑翔一阵，直到攀上光滑的石壁，走过曲折蜿蜒的石梯，她见到朝阳前面，山谷的出口。

    等她再回头，大鸟一样的老婆婆已经不见了。

    后来爷爷告诉她，她遇见的应该是毕方族的人。

    慕闺迟盯着光点，那些光亮印在她的眼中，像是洒下了数万颗星星。

    毕方族一族生死都在北域，藏在深山，是爱好和平不与人产生摩擦的妖怪，他们从来都不轻易露面。

    如今却被迫整族迁徙。

    “他们只长着一只脚，光靠两对翅膀，这样远的迁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慕闺迟收回眼睛，眼角湿润了。

    “姑娘说这些光点是人？”高湛挑起眉毛，努力眯着眼睛看天空，依旧是像星星一样的光点。

    “难道不是流星吗？”高湛又看慕闺迟。

    慕闺迟摇了摇头，心里一种极大的悲戚感涌上来。

    北域，又一古老的妖族被炽焰赶尽了。

    玄燮看了一眼漫天的光点，在他眼中，这些光点仅仅只是光点而已，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慕闺迟说的是真的。

    “慕姑娘，本王知道你会点法术，但没想到你的法术已经能够让你看到那么远。”玄燮从苍穹上的光点处回头，看向慕闺迟，却发现她形容萧索地低头坐在那里。

    “王爷。”

    “什么？”

    “现在的皇上，是残暴不仁的对吗？”

    玄燮一愣，马车外的高湛也是一愣。

    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

    玄燮看着慕闺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如果一个人明知道他的父亲作恶，却没有办法制止他，那么这个人，是不是也有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