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终于停了。
那战马身中数箭,只驮他们跑出十几里地便不行了。
两人委身一处山体狭小的缝隙之中。
苏绚浑身哆嗦得厉害,嘴唇被冻得乌紫。霍飞虎依旧昏迷不醒,倚着石壁静静地坐着。苏绚抖着手探到他鼻前,他的呼吸很浅,似有似无。
苏绚把他半身抱在怀里,忍不住摸他的头c摸他的脸c耳朵c嘴唇,最后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霍飞虎一手动了动,继而缓缓睁开眼,“别哭”
哭声顿时一止,苏绚双眼通红怔怔地看着他。
霍飞虎道:“现在何处先别哭”
“我也不知道马死了。你还好么?”
“虎哥身上中了箭你把它c拔出来”
苏绚哽咽数下,点了点头,少顷后从他身上找到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除去外甲与里衣,露出健壮的上身。他的左臂中了一箭,腹部也中了一箭。臂上的一箭不深,而下腹却被射穿了。
苏绚的泪又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她用短匕将箭镞削掉,又把自己的衣裳割下一块,最后一手握着箭杆,不受控制地颤抖。
霍飞虎抬起手掌,摸上她的头顶,目光温暖而宠溺。
苏绚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手上忽地一用力,将箭杆拔出。
霍飞虎眉头一皱。伤口处涌出一股黑血,苏绚马上用衣布紧紧按住。血止住了,霍飞虎又昏了过去。
那箭上可能淬了毒苏绚惊恐地心想。阿普尔既然设了埋伏势必要取霍飞虎性命,应是早就做足了万番准备。在箭上淬毒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
口腔与鼻腔里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苏绚抬起头吐掉最后一口黑血,往他腹部与手臂上的伤口分别倒了一层厚厚的金疮药粉,又从身上割下几块衣布,将两处伤口绑紧。能做的都做了,苏绚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抱着他的头,呆呆地坐着。
长夜漫漫,微弱的火光燃至尽头,熄灭了。
苏绚不敢久睡,只时不时地眯眼打盹片刻,醒来后又神经质地去探霍飞虎的鼻息或是摸他颈处的动脉。再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
干涩的眼睛睁开时一阵疼痛,苏绚吁了口滚烫的气,下意识地伸手去探霍飞虎的鼻息。
冰冷的体温下,霍飞虎停止了呼吸。
苏绚脑中“轰”地一片空白,几乎见鬼一般地看着他。
霍飞虎脸色灰败,嘴唇乌紫,显然是中毒至深的迹象。
“虎哥?”苏绚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醒醒,醒醒啊!”她开始不停地喊他,拍他的脸,握紧他的手,甚至去亲吻他的嘴角,然而霍飞虎却一动不动,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丝毫生气。“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也要走”一股深入骨髓的绝望渐渐将她笼罩,苏绚痛苦地一声怒吼,脸上早已热泪滚滚。
所有的理智神智在那一刻轰然崩塌,苏绚将他抱紧,崩溃地大哭起来。
“我以前奚落你,刻薄你,说恨你都是假的,我也爱慕你是我自卑,是我配不上你
“我也想同你过一辈子好好地过一辈子可是我不能啊我好恨!恨自己为什么偏要是南容的皇帝如果不是那该多好”
“我知道小哥已经死了,郑三已经死了!他是骗子!他明明骗我说一辈子不会离开我我只是c还想等等再等等,再找找,说不定没死呢说不定哪天他就回来了呢可最后,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每天都做梦,梦见小哥对我笑,叫我一辈子都不要忘记他”
老天爷啊,你待我不公。你让我尝尽了世间所有的苦痛,到头来却不给我一个美好的结局。
苏绚哭了一会便止住了,失魂落魄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