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伸手一扯,把我硬拽下来。
他紧紧拽着我的手,把我拉到记者正前面,“这几天一直没有机会同大家见面,把事情说清楚,今天趁着各位都在,我和叶染染也宣布一件事情,染染会完全尊重她生父生母的决定,从此再也不与他们来往。至于今天贸然前来,是想说明一些误会,但没想到会激起这样大的反应。”
我挣脱,妄图摆脱那只手,可易慎南那手简直就和抹了502似的,完全是粘着我的手,他使劲儿的压着我的力气,我根本动弹不得。
“生育之恩大于天,大家也看到了,染染特别痛苦做出这个决定,一直想挽回他父母的感情。但没办法。当父女,母女之情缺失了信任,这很悲哀,也很遗憾。叶染染,”他拉着我转身,紧紧的看着我,小声道,“跪下。”
我咬着牙,“你凭什么”
他也咬牙,声音压得极低,“跪下!”
易慎南就是有这个特异功能,或者,我就是这样没出息,在关键时刻,我总是会不自觉听他的。在他的教唆下,前面是我的父母,我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
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在警察还未定罪之前,没想到居然是做亲生父母的先给孩子定罪,这是残酷的闹剧,更像是一场笑话。
他说司法都没有放弃掉叶染染,做爸妈的居然先放弃掉了。
他说现在看来,倒不如当年别把染染从凉县带回来。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像是堤坝被突然炸开,坐在那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然后,易慎南把我生拉硬拽起来,穿过记者的包围圈,一步步的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走远。
全场静寂,只有“唰唰唰”拍摄的声音,仿佛突然进行了某种必须肃穆的仪式。我的手依然被这个人给攥着,攥的我手都好痛,像是把骨头都快勒出来了,有那么几分钟我是想要挣他的,可他面色如铁,态度笃定而坚决。
我们上了车,我都不知道车是怎么上去的,脑子懵懵然一片,可是易慎南递过来纸巾,“擦擦。”
你知道吗?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坐在了车上。
你知道吗?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离开晴田别墅很远。
你知道吗?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满脸的眼泪。
大概是我呆着不动,易慎南叹气一声,自己动起手,拿纸去擦我脸上的泪,那双有些茧子的手让我打了个哆嗦,我抬起眼,冷冷的看着他,“谁让你管我的事的?”
他手上动作未停,“已经管了。”
“谁给你的权利,让我断绝和他们的关系?”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是他们先抛弃的你。”
“抛弃”这两个字犹如刀子一般,狠狠的戳中我的心房,我一巴掌就甩过去了,“易慎南!他妈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死?我要不要现在就死给你看?”
“我说了,这是”
我又给了他一巴掌。
你们肯定知道有的手是断掌吧?据说断掌打人特别厉害,说的可玄乎了,稍微一不注意力道会要了人命。我就有断掌,被我打过的人确实也反映我打人劲儿大,但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用力气——
我手都被甩麻了。
易慎南抬起眼帘看我,那双漆深的瞳子犹如深谷,好像能把人吞噬进去。我喊了句“你他妈的闭嘴”,他很听话,闭嘴了。等我再一拳头要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嘴角一扯,居然渗出了血珠。
“你如果不解气,”他抹了下嘴角,居然还勾起浅弧,“再来。但是我认为当下,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染染。”
那句“染染”说的那样软,就像是在无奈的叹气。
“怎么没有别的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