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见那孩子,形似乞丐,绷不住。花白胡子抖落几下,笑出声。
“你才几岁,就牵来个黄毛小儿了?若是你的孩子,为何不好生照料?倒像是路边捡来的。”
不待杜仁答话,姜季作揖道:“夏先生,我叫姜季。虽说爹爹与我并无血缘之亲,却有再造之恩。今早才寻见了,认作义父。”
一席话让师生两人大吃一惊。
这小孩看起来不过**岁年纪,谈吐却如此老道。
杜仁暗想,姜季刚刚还一副粘人小鬼模样,进门后便判若两人。
先前一口一个“爸爸”叫得亲热,对着尊长,便改口称“义父”。
该说他是人小鬼大,还是年少老成。
看来,他应该记得我与泽雅,向石胎灌注元气护持一事。否则怎会说“再造之恩”呢?
夏瑜望见姜季眯眼微笑,偏着头,张望屋中各式器具、图画,形貌甚是可爱。并且这聪灵孩子,还是自己学生的义子,怎能不心生欢喜。
“好,好啊,”夏瑜眉开眼笑,“姜季小友,老朽这儿没啥可玩的,只有些炭龙的模型、绘画。喜欢的话,随便看。别碰坏了就成。”
姜季如获至宝,重重点头。“谢谢夏爷爷。”
转头就小跑到模型架前面,瞪大双眼,细细观察。
杜仁几步走到桌边,俯身低语,“恩师,这些图纸、模型都是您的心血。小孩子手上没轻没重的,不妥吧。”
夏瑜侧过头,凝望着姜季的背影。“不,这孩子不一般。”
架子上摆着炭龙的模型,材质、形貌各不相同。
有木制、金属、陶瓷的,少数还是拼接组装而成。
“上头积了一层细灰。”姜季暗想。左右看看,发现架子边上,挂着几把刷子。
他也不声张,缓步过去,左右手取下一大一小两把刷子,专挑自己喜欢的模型,轻刷去灰。
背后师徒俩也无心做研究,只专注观察姜季的一举一动。
刷刷刷,没多久,姜季便觉得无聊,把刷子挂回原位。随后,背过手,昂着小脑袋,四处打量图画。
夏爷爷做的塑像、绘图,尽显炭龙之威严。姜季不时点头,忽的驻足在一幅水墨画前面。
杜仁见他两手从腰后松脱,垂在身子两侧,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蜡像。
奇怪,他为何对这幅画格外留心。
画中炭龙,全身漆黑,张牙舞爪,火眼金睛,直瞪着赏画者,龙口边溢出烈焰。显得十分凶悍,极具攻击性。
姜季抬起右臂,平展右手,探向那幅画。手指刚触到画龙的爪,一股奇妙的气旋在屋中荡开。
“活了!”夏瑜惊得张开口,死盯着画中炭龙。
杜仁也注意到,那炭龙浑身一震,双翼开始内收,忽而大展,墨黑身躯,迅速爬满红色的纹路。
姜季木然念道:“出来吧。”
炭龙在画中狂舞,似要冲破纸面一般,隐约传出暴怒的龙吼。
“嘶,嘶嘶……”画纸开始隆起,撕裂之声不绝,却未见纸上裂痕。
忽然,红光充盈了整个屋子,炭龙飞脱画卷,直扑姜季。
杜仁担心这火龙伤害姜季,提起法杖,准备施法抵御。被夏瑜抬手拦下,“不必,看。”
那炭龙收势,停落在姜季平伸的右臂上。红光迅速收敛,仿佛一只温顺的宠物。
姜季横着右前臂,转过身来,面色凝重。
“这幅画,不是夏爷爷画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夏瑜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姜季左手轻轻抚弄炭龙的头,炭龙显得疲倦且哀伤。“如此强烈的悲痛,浸透了每一滴墨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