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刚峰坐了一会就告辞了。既然陈家提出要不惜一切代价再建一个垃圾发电厂,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西张垃圾发电厂确实问题多多,各类矛盾和诉求交错纠结,拆除了也未必就不是好事。这就像一团乱麻,既然解不开,一剑劈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至于垃圾发电厂拆除后全市的垃圾去向,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可以先堆置在本市的荒僻地段,也可以租借邻近的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场地堆放,或者多付一些运费,直接运到通明市的垃圾发电厂焚烧,当然这事先得同通明市政府做好沟通。
这些都是简单易行的工作,只能暂时缓解垃圾围城的局面。真正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就是陈明道说的,新建一个垃圾发电厂。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确定新垃圾发电厂的地址,争取早日动工。这个就需要赵市长拍板了,孙刚峰也做不了主。
车上,孙刚峰对那位秘书模样的年轻人道:“朱副主任,回去后你先向赵市长汇报今天陈阳讲的事情,我还要赶一个场子。”
“好的,孙副市长。”年轻人名叫朱鹏,是**市市长赵德建的秘书,同时兼任**市市府办公室副主任。
陈府里,陈家山对陈阳道:“爸爸,你对孙副市长说我陈家之所以拆除垃圾发电厂,是因为怕西张村村民报复,这话虽然可以作为塞责的借口,但是一旦传出去,难免让人小看我陈家,说我陈家胆小怕事。”
陈家山是个爱面子的人,他可不愿让人小看自己。
陈阳道:“也许吧,我没有想过。我只知道,对的事情,就要努力去做;错的事情,就要纠正过来。真的话大胆说出来,假的话尽量不说。至于后果如何,不是我能预料的,也无法预料。”
这就是年青人的思路。它也许鲁莽,但真诚。在假面的世界里,也许会吃亏,但能得到尊重。
陈家山万想不到他的老父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恍然间有一种错觉,似乎对面坐着的不是他父亲,而是他儿子。忽然间对陈阳就不放心了。
“爸爸,以后你就歇着吧,家中的事情最好不要操心了。”停掉西张垃圾发电厂,陈家经济上损失不少,答应新建一个垃圾发电厂,又是一大笔损失。让老爷子这样折腾下去,迟早把陈家的家底折腾光了。
“什么!”陈阳勃然大怒,让自己不要操心家中事务,那系统任务怎么完成?不行,得怼回去,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陈阳清了清嗓子,连名带姓地道:“陈家山,你是怕我败光你的家产吗?你都忘了你的家产是怎么来的了吗!我还没老糊涂呢,你就要我别管闲事。我管的是闲事吗?!我管的是陈家将来的家运!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气死我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不孝的罪名给陈家山套上去,看他怎么讲。
屋里的佣人都听得呆了,木楞在那里,走开也不是,不走开也不是。
管家刘诚吓得直哆嗦,老爷子很久没有这样发火了,这是要闹哪样?
陈家山脸色唰一下白了。60年的记忆中,老父亲这样骂自己的次数很少很少。老父亲虽然脾气暴躁,但那是在外人面前,对自己向来都是轻声细语的,今天气成这样,肯定是自己伤了他的心了。
罢了,罢了。江山是他打下来,他要折腾,就让他折腾好了。何苦和他拗着呢,不管怎样,他总是自己老子。老子要做事情,儿子哪有指手画脚的道理。
“爸爸,是我糊涂了,你要怎样,那就怎样吧。”陈家山低声下气地道。
“你这是在跟我赌气吗?!”陈阳乘胜追击。
“不是,不是。爸爸你开心就好。在医院住了几天,我也算是明白了,这人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多点少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