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多么难捱的艰酸时光,以为深陷其中永永远远生生世世也逃不脱,蓦然回首,身后已然沧海桑田,氤氲的雾气遮盖了狼藉的回忆,过往皆看不清了,她早已走完了那一段路。一切真的都已经过去。原本以为一生都道不尽的苦水,可原来讲完不过一个小时而已。
抬眼望向窗外,拂晓的微光隐隐,院中的老槐树上已有早起的鸟雀叽喳,只除了那遥远的天际还有点点残星零落,寥寥如一颗颗摇摇欲坠的泪水。
不眠的一夜,痛楚的半生。
“米兰昆德拉说过,一个女人一生中至少会有一次爱上一个混蛋。你合格了。”她无所谓的笑着出声,避开他逼人的目光,“厌倦我了也好,分开也好,我都认了,可是既然已经撇清了关系,为什么又总是在事后做出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让世人觉得,深情的是你,不悔的是你,而懦弱任性又没用,还三心二意的头衔,皆是我的了?凭什么,明明,明明你“
你摆出那副样子,是为了看着我摇摆不定,受尽煎熬,这样,你会很享受么?
“以前我傻,我只觉得和你在很辛苦,可是我没料到原来离开你以后更辛苦,很多人分手了,离婚了可以很潇洒,转身又是一段罗曼蒂克,妹妹或是红颜?可我不懂,我也不明白,要怎样才可以做到那样无所谓。”她低着头,轻声自嘲,“也许我就是蠢吧,一根筋,钻牛角尖,我觉得我答应你了,我答应你要永远爱你,就一定要办到,即便那只是在民政局保证的呵,每一个人都要念一遍的东西,可我却当了真,我更蠢的是,我以为你也是那样的。”
“叶臻,对不起。”他艰难开口,打断她,她的声音,一点一点渗入他的意识,让他的五脏六腑都一再纠紧。
“是啊,你当然对不起我,当然了。”她居然依旧能保持那抹淡然的,处变不惊的笑,“其实你也只在民政局宣誓的时候说过你爱我再没有第二次了,我们在一起二十年,说一声爱你很困难么?除非你真的不想,你知道,女人是很在意这些的,我更是个俗人。如此便罢了,你说,真正的爱是要体会出来的,好,我信你,那你倒是告诉,我要怎么体会啊?”
“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阶段,你都不在我身边,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你知道么,离开家的那一天,我走的特别慢,我提着行李,在院子里时,我想着,只走十步,这十步你要是跟我道歉我就回来,我就原谅你,我走到第五步,你就站在身后,靠在栀子树上,就那样看着我,没有一点反应,我走到第八步,我想,哪怕你只是叫住我,我都不走了,可是你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你要我这样体会么?”
“我逃出来,在异国他乡,抱着你的孩子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别的女人的声音呵,梁薄,那时候我觉得我特傻,我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就是因为心里轻易放不下你,忘不掉你,可你在国内过的倒是潇洒自如。你要我这样体会么?”
怎么可能说放手就能放手,说忘记就忘记呢。至少,我不行。我也想不通。
可以你却可以如此轻易办到。
他急急的开口想要分辩什么,却被她温柔却坚定的打断了:
“我对你,已经死心了,不是一件两件事的堆积,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心灰,多少次的绝望,我曾经多渴望你,多需要你,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所以,现在请你帮帮我,不要再对我好,不要再管我,都没有用了,我已经毁了,来不及再补救。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从今以后,各走各的路,看到我也当作没看见。放过我,也放过纫玉吧。”她仰起头看着他,唇边的笑容凄婉动人,“而我,也会做到一样。”
究竟要经历多少磨难,阅尽多少悲欢,才能结束他们之间似乎永无止境的苦痛。
或许
他们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