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意识间,苏璇睁开了眼,视界里是阔大的夜空,那一轮皎月像是倾在颊边,触手可得而几颗星子寥落的散在天幕上,看来似乎被遗弃的小孩。
她瞪眼看着这些,也只说不尽的感叹只是等那些清冷的夜露气息嗅进她的鼻端,苏璇才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脑袋里存有的记忆告诉她,自己之前哭累了就倒在榻上睡着了所以,苏璇眨眨眼睛,伸手在她躺的地方挖出一片膈人的东西,在银霜般的月光下细细辨别,那应该是一块琉璃瓦,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屋顶上!
“终于肯醒咯?”
有沉潜的声在耳边响起,苏璇怔了怔,下意识侧头望过去,视线中出现一张白瓷面具,光滑的瓷面在月华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泽。那墨玉眼瞳迸射出的视线从面具里透出来,似乎幽淡而疼惜。
“摩羯子,你怎么又来了?”
苏璇撇撇嘴,心间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看着摩羯子与她一样仰躺在屋顶上,一件看来极滑顺的大氅与她合盖着,苏璇也不知哪里生出些好笑感,只伸手扯了扯那件长氅,斜着眼睛问他,
“哟,终于是有银子去买件大裘了呀?壮士的那些蓑衣与麻服呢?”
苏璇心不在焉的说着玩笑话,柔顺的黑羔裘渡来丝丝缕缕的腊梅香气。苏璇缩着身子往里钻了钻,只是这时却忽然有一只臂弯将她的肩膀挽起,倏而使力将她紧紧拥抱住,这一霎世界像是兀的停顿住,她只是忽而感觉如今的这状态,像是疲惫跋涉的旅人忽遇见可以挡风遮雨的房屋
苏璇闷在他的胸口,那里陌生的温暖竟使得她一刻泪流不止。不知是什么情绪,抑或是根本就没有情绪,她能够听见那人的呼吸c心跳忽然就觉得没有什么比一个拥抱来的珍贵与心安。
“你过得还好吗?”
头顶上那人的声线沙哑而低弱,可依偎在他怀中的苏璇却听得清楚。也不知缘由的,感动便蔓延上了心扉,曾几何时,八点档的电视剧里演绎着男配拥抱女主缓缓道出这话时,她只觉虚假。如今这话一个字都没有改,可原来当自己的情形与剧本一般无二的时候,听来竟然会这样的真切与感触————
终于,终于是有人肯展开双臂拥抱她,问她这句话总算,还有人能够关心她。
可是苏璇挣扎着推开他,伸手将自己身上所盖的氅衣撩开。她坐起来,放眼眺望那些在月光下覆着雪色的宫殿屋顶,这应该是下半夜,偌大皇城安静的像是一片坟地,她忽而在想,这块坟地,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的一生呢?
那些斑驳的雪一块块在那些象征着权贵势力的琉璃瓦上,下檐上燃着一盏盏昏黄的宫灯,它们摇晃着铺延开,却泯灭不了这皇宫中的凄冷荒芜
“你瞧,这皇城真大,”苏璇捋了捋额前被朔风吹乱的鬓发,她拥住自己的膝盖,轻轻嘘气,眼眶中温热的泪水渐渐被风吹得冰冷,她一霎开口,语气决绝到连她自己都心惊,
“可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它是关不住我的。”
苏璇挽了袖子狠狠抹去颊上的液体,只是笑,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他,因为他在这里。我从来不喜欢被缚束,可是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我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我知道他不可能是我的全部,可哪怕知道自己的命又怎样呢?我还是想放手一搏,赌他是我的一切。于是我把所有都倾给了他,可是到得最后我输了。”
尾音勾出这三个字,她才恍然,自己原来是输了。她也终于肯承认了
那样漫长的自欺欺人的时光,闭着眼睛享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她终于肯清醒了吗?
于是这一霎,委屈这种惹人难受的情绪已充斥她的世界。可奇怪的是,也只是委屈,没有其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