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璇很自然的扶住他的臂膀,暗自疑惑,朝脚下看去,果真瞅见一双素白色木槿绣花鞋。
然美则美矣,这布式千层底哪来摩擦力可以在这冰面上走?
但看这面瘫站的那么稳当苏璇瞅了瞅那位神君的脸色,旋即厚着脸皮对御子笑道,
“这面上果真是一站即倒,这身子躺了十年,好似不经动弹了不若师弟扶着我些,我也好少些折腾。”
此刻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就算败坏风俗那也是玄女不是她。况且她这叫做深明大义,深明,“逞强是要吃亏”这个道理。
“诺。”
那人垂眉应下,却只是将她扶到冰棺旁靠着,下一刻便松了手。但见他伸手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的乌色披风,搭在苏璇身上,指尖微动,却是亲自予她系上纽带,
苏璇看那人专心的模样,不禁出声,但只发出一个音,便被那人的话截住,
“你”
“哪怕师姊不冷,但这裙摆若让人瞧见,定会遭人非议,还请师姊披上。”
苏璇只得悻悻,刚才还想着丢脸的不是自己,却只是因这不过一个他,然想起自己这被撕裂的衣裙,若在封建思想的古代,走出去被一大群人看见,自己玄女的身份恐是不保。
饶是对他有一番意见,此刻心中也不由暗叹:这人不愧立于万人之上,被称为神君,果真不拘小节,考虑周到。
他帮她束好了披风,即挽起她的手,扶了她走出洞外,
然此刻苏璇不经意偏头一瞧,却愣住,
御子这一脱,内里那件竹青色的水墨画愈加完整,原是一身高肩精绣墨画锦袍,
这袭衣裳,加上他端凝的身姿,沉肃的脸,静水一泓的眼色不凡风华旋即由外弥散。
他这姿态,倒不像是谪仙的人,却像是立于九霄之上,风骨清绝的,神。
苏璇再叹一声,不觉却已走出这冰窟。雅木仍守在洞外,看见他们出来,忙打了伞遮在他们头上。
脚下是座不高不低的山,但视界里竟全然被素白裹挟,
她不曾想,这司离境,会这般的绝冷荒芜。
簌簌的朔风卷着冰清的雪,飘在这茫茫白皑中,她不经有些感慨:这一睡,倒是更替了春夏秋冬c变了时代身份也,堕入了这样一个诡谲不休c难卜后事的漩涡中心
然,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山下,方才知,这感慨还是发的早了些。
原只司离境是冰天雪地罢了,瞧这山下雕龙画凤的建筑,瞧这穿插的枫红桂金,一派大好秋景才对。
也是自己糊涂了,刚不是还从那女婢口里知晓,今儿个是九月初八吗?哪会是冬天了呢。
苏璇正暗自讪笑着,却见御子招了招手,便不知从哪冒出一队身着冷色铠甲的士兵,那些士兵挎着长刀,一霎单膝跪地,口里俱喊:“神君大安————”
那从数十铮铮铁骨的男儿口中发出的喊声,荡在一方山脚下不知怎的,音量宏大,甚至震得苏璇耳膜嗡嗡的疼痛
苏璇还在迷茫中,却见身旁御子的指尖划向旁立着的木雅,冷似冰珠落地的声亢然响起,
“这个贱婢,不尊体统,偷窥圣密,尔等将她拿下,杖毙!”
苏璇刹那指尖僵冷————杖毙!那些生硬的词句组合出的话语却是一条人命!
她飞快的思索开,却又觉得,的确理所应当,雅木听到了自己说的那句“我不是玄女”,御子为不留后患,将这个女婢杀死,很应该。
可,就真的因为自己这一句话,就要牺牲一个活生生的人吗?这,便是瞧人不如蚁的上位者c畜比人幸的,乱世?
却看那雅木的面色刹那苍白,红唇亦失去了血色,眸里满是不敢相信的痛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