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长又一次把话暂停了下来,屋子里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 X方向和陶慧沉默着,但这个时候的沉默,却是充满好奇等待对方往下讲述的强烈表示。
“我……哎!这么说吧,当时案情很复杂,专案组的五名专家和领导,产生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一种意见认为,案子虽然有些地方有疑点,但是有多名目击证人证实苗正男发狂杀人,以及刘舒婷与范二柱勾搭成奸的事实,所以总体来看,很明显就是一件因妻子与人通奸导致丈夫失去自控胡乱杀人的普通凶手案,只是死亡的人太多,案情重大,但并不代表案情复杂,应该尽快定性结案;而另一种意见认为,案件疑点重重,证人的证言和现场情况存在诸多矛盾之处,应该继续侦查,不能草率结案。这两种意见两票对两票,谁也说服不了谁。而专案组的组长……,啊,对了,就是在你们市局当了二十多年支队长的秦老队长,也一直犹豫不决……”
“秦队长!秦老师?”方向和陶慧几乎同时出声打断对方的话。
“啊,是啊!”王所长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没有注意到两个听众那惊疑莫名的神情,接着讲道:“因为苗正男穿在身上的溅满他妻子血迹的棉外套,与他的身材比起来,显得稍小稍短。并且衣服前胸被尖竹竿刺穿的窟窿,与致死苗的心口上的伤口,存在一定偏差。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苗正男家的房子是怎么失火的?当时苗家浴室使用的罐装液化气有两个罐子,其中一个是空罐,正在使用的那个罐子,据调查,已被使用了长达四个多月时间了,按理说罐子里剩下的液化气含量并不多,就算泄露,如果没有明火的情况下,很难发生爆炸;
而且,就算发生爆炸,如果屋子里没有堆放那么多的干柴,大火也烧不到多厉害。苗家为啥要把那么多干柴堆放在堂屋里、而不是像其他山里村民那样把柴火堆放在院子里?就是第三个疑点;
第四个疑点,刘舒婷面对苗正男的菜刀疯砍,为啥没有进行本能反抗?她的双臂没有丝毫刀伤。而且除了胸、腹之外,身体的其余部位也没有损伤,推测可能是在静躺或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砍杀;
第五个疑点,对村民进行排查表明,除了那群自卫杀人的少年的家人之外,村子里的其他村民均对刘舒婷与范二柱通奸的事根本不知情,嗯……,这个表述不准确,应该说其他村民听到这个问题时,大部分都表示了惊异和不解;
第六个疑点,苗正男死在家门口,他的两个女儿为啥会跑到半山腰那里的悬崖,并且还失足掉了下去?……”
方向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好奇,甚至感到了气愤,如果对方说的这些事情属实的话,当初这件案子凭啥能够定性为通奸引发的血案?“等一下,老王,我又感到奇怪了,这么多疑点的案子,最后为啥会那样定性?”
“嘿嘿!”王所长的笑声听起来带着懊悔与不甘,“当时最关键的物证,就是那件与苗正男身材不符的衣服。为了查案方便,案子的物证,都交给乡派出所暂存管理。而我当时正好分管所里面的证据存放室,也只有我有这间房子的钥匙。谁知道,正在专案组内部争辩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苗正男尸体上所穿的那件衣服,不翼而飞了……”
陶慧和方向这次又被这出乎意料的变化惊得轻呼一声。
“你们很难想象吧?这么重要的证据,就在我的掌管之下,丢了。而且证物室的门、窗均无被撬、毁的痕迹,究竟怎么丢的,直到现在,也还是个谜。就因为这件事,导致秦所长为了我承担了主要责任,被撤了所长职务,我也因此被记了大过,所以这辈子最多只能升到所长这个级别了……”
方向迟疑着道:“但是,就算苗正男死亡时穿的那件衣服丢了,还有其他这么多疑点,也不能妄下定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