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亦尘这般低调的圣僧,叶轻以为他所在的天心寺会是一座同样低调的小庙。
实则,不然。
陡峭崖壁之上,一座殿宇镶嵌其间,犹如神祗遗落尘世的明珠,崖壁两侧各开凿一条石栈,天阶勾连,曲字九折萦岩峦。
“咚——”浑厚钟声响彻长空,林鸟齐飞,天心寺众弟子云集殿前,静候游历在外二十年的圣僧归来。
叶轻跟在亦尘身后,顺着栈道走向殿宇。
入眼即石匾上书“天心寺”三字,其后为方正大理石平铺而成的宽敞广场,百名僧人立其左右,恭敬着低眉垂目,广场正中央为汉白玉制成一丈高石台,台前九阶,每阶伫立一只玉雕仙鹤,仙鹤栩栩如生,翘首以望台阶之上那位身披赤金袈裟的白胡子老者。
亦尘踏上石阶,合十双手:“弘长老。”
弘长老,乃是天心寺住持。
“亦尘回来了。”弘长老颔首,面带微笑。
其他僧人齐声道:“法师。”
叶轻窝在角落,见几位年长僧人候在石台下等亦尘,她打量起石台后方的殿宇。大殿皆系铜铸,部件铆焊拼榫而成,外鎏赤金,殿角飞举,各处装饰着镂空的珍禽异兽,殿基由花岗岩砌成,外侧围绕石雕栏杆,整座大殿给人以庄严凝重、金碧辉煌之感。
放眼望去,这大殿之后还有十来座殿宇。
叶轻以为她今后会住在其中一处,实际上,她随亦尘去了置于山了一堆,叶轻就记住了其中一句。
此后不久,某个夜黑风高夜,叶轻“不小心”掉进了圣池,她不光喝到撑,还顺便洗了个澡。
哼,就让天心寺储备住持严方正式上岗时,心带崇敬喝她的洗澡水吧!
与此同时,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圣水“治”好了她的高度近视。
恢复视力后的第一要事,她跑去前殿,蹲在给严方在内的几位嫡传弟子讲解重要法事的亦尘面前坐着,将他仔仔细细瞅了个遍。关于亦尘的颜值,叶轻只想说其美如绝世璞玉,回想以前,她看过的什么偶像明星、顶级男模,立马列为了歪瓜裂枣。
叶轻在天心寺庙过得很开心,没事儿出去溜达,听听师兄弟们的八卦趣事,偶尔同严方斗斗法。
弹指一挥间,十载矣。
腊月初八,亦尘故友张世卿前来拜访。
见叶轻趴在松软棉垫上午休,张世卿惊道:“哟,这小松鼠还没死啊?”
叶轻瞥他一眼,暗道:“你才还没死!”
松鼠寿命在八到十五年,叶轻多活几年就惹到他了?
想不过味,叶轻跳起来,怒目视之。
“我就是传说中的鼠妖,咋的,看不惯,你打我啊?”明知道张世卿听不见,叶轻站在棉垫上吱吱喳喳骂了半天,可说完,她又躲到角落里去反思了:“我要珍惜每一天,保不准哪天就挂了!既然如此,还是去把严方珍藏的九重雪酿偷来喝了吧……”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又是十多年。
张世卿从风流倜傥的大叔变成年六旬的大爷,亦尘依然是初见时的模样,叶轻也是手掌大小,没什么变化,最大的变化是她的毛发色泽,从灰不溜秋的乡村风变为低调奢华的青靛、玄紫,再是银白。
瞅这一身白毛,叶轻觉得自己早已稳坐松鼠界第一老妖婆的宝座!
张世卿每年来都要“亲切问候”叶轻,而这一次来,他根本没注意到空地上晒太阳的叶轻。
气喘吁吁爬至山顶,他神色匆忙进了佛塔。
叶轻竖起耳朵,认真听,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妖孽作乱,为祸人间,你不能不顾苍生……”
“你的担忧还早着呢,现在不出手,要等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