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让人想起十年前那场动乱。在帝国心腹大患,万恶之源——燃烬叛乱组织的煽动下,各地相继爆发饥民公然冲击政府部门,抢夺粮食的事件,世界一片混乱。
用帝国发言人的观点来说,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燃烬叛党。因为他们的出现,花儿也不鲜艳了,小鸟也不鸣叫了。如果有一天你们发现米缸粮食被耗子吃了,母鸡生不出鸡蛋,吃辣肉面只有辣椒,毫无疑问,那偷吃粮食的耗子,不生鸡蛋的母鸡,辣肉面只放辣椒的拉面师傅,一定是那帮叛乱分子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动荡,真是居心叵测啊!
就在局势一团糟时,那帮叛乱分子在做什么呢?叛军借着混乱竟然妄图奇袭王城,当然大家不用担心,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过英明神武的国王陛下!
在击溃叛军的偷袭后,拥有帝国鹰犬之称的克莱门斯将军率军疾驰千里,来到风暴中心——东境与中央直属地交界处,那里汇聚着最庞大的暴民群。
过万只马蹄反复碾压,将他们身躯踩成一堆堆分辨不出的肉块,数千刀刃劈下,像砍柴般将暴民一个个剁成两半。大屠杀整整持续一天一夜,除了极少数逃走以外,数万人头落地,尸骨将整片荒原铺满了,附近的野狗秃鹫吃的眼睛都红了,因国王陛下禁止任何人收敛尸骨,所以现在去那里依旧能看到无数皑皑白骨铺满荒野。帝国用剑刃给他们上了一场生动形象的课。贱民终究只是贱民,背弃规则的人,就要自食背弃规则的恶果!
伴随着各地暴动不断出现,历史似乎正在重演,世界的运行轨迹注定将有巨大偏转。过去的时代已经死去,正迅速迎来一个全新的世界。
西尔维亚沿着街道,默默穿过稀疏人群,去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在人潮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停了下来,仰望天际。启辰星依旧高悬于天,肆意挥洒着炽热。
她突然觉得有点冷。
雪花无声飘落,在瞳孔中静静融化,冰凉刺骨。她蓦然惊醒,收回目光。没有小贩,没有神父,没有烈日,只余寒风呼啸,她独自站在风雪中,这片远离故土的北方国度。
沉默许久,继续前行。她还不能停下,从南国至北地,这趟旅途还将继续走下去,继续去寻找。
虽然在这里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奇葩,但奇怪的是他们竟没有给自己带来那种熟悉的c令人作呕的感觉。这种感觉这些年来她已经见多了,也尝够了。或许在这里,她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黄昏时分,他回到那片林间小道。散落一地的枯枝沙沙作响,梧桐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掩映着小道尽头的木屋。仰头望天,在繁密树冠遮蔽下,星光显得愈发暗淡。
推开门,人群早已散尽,桌椅凌乱,不知哪个酒鬼喝醉了把酒桶也打翻了,醇香满屋。他将目光转向角落位置,屋子里唯一一个人。少年左肘撑着脑袋趴在桌上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安安静静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到黄昏时分,他都会准时出现,又悄无声息离开。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在那里,渐渐的他似乎成为背景的一部分,逐渐被遗忘。可每当蓦然记起,转身望去时,他总是在那里。在这片喧嚣的世界,仿佛处在另一个空间。
“这杯我请。”鬼使神差般路德维希倒了一杯葡萄酒放在他面前,也不多说,转身径直往里屋走去。走到拐角处时忍不住回过头望了一眼,那个少年依旧专心致志写着什么,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门在背后关上,屋内的陈设简单至极,一张木床,一盏锈迹斑斑的铁烛台,摆在破旧桌子上,两旁摆在铁皮柜子,这就是全屋的陈设。
最后的余晖洒落在小屋中,他坐在地上,倚着墙,双手抱膝,默默望着漆黑天幕驱散世界最后一丝光。
辰启星熄灭。
怔怔发呆,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