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着神,又见彩莲匆匆入内,眼见着周筠生已然歇下,彩莲也不敢造次,只压低了声道:“主子,大事不好了,前头出乱子了。”
“不要急,慢些说,出什么乱子了?这天塌了,还有皇上顶着呢。”茱萸安抚道。
“可不是说这前锋营出了天花么,这会子说是要转移到净室中,哪里晓得有人发了疯,一时跑了出去,这会子也不知道在哪个帐中。钱将军也是急疯了,这会子,亲自歹人一个一个营帐搜人呢。”彩莲急切道。
茱萸心下一沉,前头还说要将人移到净室去,这会子,还真出了岔子。眼瞧着周筠生睡得正熟,茱萸只替他掩了掩被角,便同彩莲一同出了帐外。
“将巾帕系上,这天花,最忌讳口口相传了。”茱萸边说,边给彩莲递了一块锦帕。
眼瞧着西边营帐闹成了一团,钱芎竺提了一柄宝剑,气冲冲地闯了一个又一个营帐。
待得茱萸到时,那瞎跑的将士已经被钱芎竺立时给抓住了。
这人也不是旁的人,也算得老相识了,可不就是前御林军都尉吴保钺么。
茱萸刚瞧着之时,心下也是有些诧异,这吴保钺,竟然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想来真当是因着怕了。
眼瞧着吴保钺已是失去理智,茱萸只得喝令一声:“够了,都给本宫立住了!”
众人一听是茱萸的声响,皆自动退到了两侧,让出一条道来。
吴保钺也认出茱萸来了,正要扑过来,被钱芎竺一脚给踢开了去:“放肆,怎敢对娘娘无礼!你真当是活腻了是么?”
“是了,家中八十老母已经亡故,如今小的也是单身一人,这死又何惧,但求一死以解脱啊。”吴保钺边说,边哭出声来。
茱萸见他如此,又道:“保钺啊保钺,本宫当初便与你说过,你要保的可是大钺,一个小小的天花就打败了你了是么?想来灵儿泉下有知,也断然是瞧不起你的。”
灵儿,这名字听在吴保钺心间,一时倒真是清醒了过来。多久美人提到这名字了,吴保钺也不知晓,只是想着,这灵儿惨死,他亦是十分心痛,方才参了军来到边关。可是又哪里知晓,这样的苦命,前些日子,家中老母也亡故了,如今可不是无依无靠了。
众人听茱萸这样一说,也是惊诧,这钱芎竺极力掩盖的消息,一时竟从娘娘口中出来,那这天花的事儿,也算是坐实了。
钱芎竺面色有些难看,只道:“娘娘”
茱萸摆手:“诸位将士,你们无需惊慌,小小天花而已,这京师医术最高超的太医都集中在了咱们营帐之中,有皇上的太医看护着你们诸位,这难道还需要怕么”
话音落地,诸人窃窃私语,都觉着茱萸所言有理。
“这天花也不是什么大病,去净室隔离几日便是了。待得天花退了,这照旧还是英雄好汉不是?当前要紧的是,隔离,医治,咱们军中也要自查,但凡有不明高热的,都得送到净室来。”
茱萸这话,是说给吴保钺听的,也是说给这军中的将士们听的。
“本宫现下人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这染了天花的将士,本宫自也会帮着亲自照料!”
帮着周筠生稳定军心,现下比什么都重要,茱萸实在是不想周筠生再多担心事了。这夏禾c关西失礼,军中士气也是低落。这会子也是凑巧,竟然还流传了天花。真当是雪上加霜的意思了。
听着娘娘亲自会去净室照料,将士们一时心下都如吃了定心丸一般,既然娘娘都敢进净室了,那就说明,这事儿还不算严重。
吴保钺因着情绪激动,一时昏倒在地,由着小太监忙送到了净室去。
茱萸忙着回了自个营帐,换了一身素服,又净了手,方才要往净室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