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周筠生与茱萸策马而去,跑了约莫十里地,这前头还是荒无人烟,生不见人,死不见鬼的荒凉地儿,再往前,却是一湖春水了。
这湖畔既无亭台水榭,也无字标题,虽是有花柳山水,也不过是有些寥落。两人下了马,又行了一阵路,隐约见前头有一田庄,里头似是有人在其间穿凿农活。
这四周既是无邻村,也未有背依城郭,与佛国寺的神仙之地相比,只多是自然之气。虽是有水,却看着有水无源,峭然孤出的地儿。
茱萸疑惑着,“前次在桃花坞,倒是身处龙脉之上,也是个好地象。再看这处,虽瞧着像田庄,怎就觉得一股子鬼里鬼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儿。”
周筠生笑笑,“我此番悄然回京,一则是为了替姨母祝寿,二则便是来此地督查一番,这事儿,旁的人替代不了,只得我亲自来方才放心的下。”
听罢,茱萸轻咳了几声,周筠生关切道,“可是感染了风寒?”
茱萸浅浅一笑,“倒是不打紧,老毛病了。”
周筠生引导着,攀藤抱树而去,近了这湖水,水上落花浮荡,水色碧绿,却一眼瞧不到底。湖形曲折迂回,两边虽也有垂柳c桃杏之流,却遮天蔽日,也无一丝尘土。
柳阴处,又有一旧色的小板桥来,度过桥去,小道一眼也能望到头,此处便是田庄的入口了。迎面不过几间清凉草屋,四面爬藤竟把屋身给掩映在内,周遭则是一处花木也无。
茱萸心下思量着,方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细细想来,那桃花坞,地处京师以东,有道是紫气东来,且又是建在龙脉之上,因着有高人布阵,自是聚集国运,养息龙腾之所。而这处田庄,瞧着处处诡异,又恰是在京师以西,有道是日薄西山,满目皆是阴雾之气,只怕不是什么吉祥的地儿。。
茱萸自语了句,“此处的屋子,倒是无趣的紧。”边说,边走近了,撩开爬藤一看,果真是水磨的砖墙。
周筠生道,“你仔细着,上来走,这脚下苔藓溜滑。”
茱萸道,“不相干,这算什么,我自小住丽郡乡下,这苔藓的路没少走过,就是闭着眼,也差错不了。王爷倒是仔细自个脚下,你这养尊处优的,可不见得就走的惯这路。”
她只顾着同周筠生说话,没想着,冷不防倒真是脚底下生了滑,咕咚一声,真跌倒了。
周筠生眯着眼,微微笑道,“可不是不听小王言,吃亏在眼前。”
茱萸笑骂了一声,“你这王爷,心眼也真够坏的。净知道嘲笑人家。“
说话间,周筠生已是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拉起,“可是伤到哪里了?”
茱萸撇撇嘴,“不过是才说曹操,曹操便到,您这可真当是乌鸦嘴。我这筋骨粗糙,哪里这么娇嫩过,若是跌两下子,就要断手c断脚的,那还了得。”
周筠生听了,一时垂下了头,茱萸忙捂住嘴,倒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了,“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说”
还未等她说完,周筠生已是牢牢将茱萸抱在怀中,“我现下,是只有一只手可用了,可是我仍能抱的住你茱萸你等我可好?”
近乎哀求的口气,茱萸也不敢抬头看他,只听得他胸膛内仿若养了一条鹿儿,到处乱撞,一时听的她有些迷乱了。
“那日除夕,在假山后遇着你,我倒是想说,却没说出口。你存了什么心思,我又岂会不晓得。桃花坞也好,这儿也罢,只怕都不是这样简单。只是我倒是宁愿你此生就在东山,做你的逍遥王爷,永世也不要回京师了。这样,你至少可以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我也不至这颗心老是悬着”茱萸轻叹了一声。
周筠生压抑着喉间的嘶哑之声,“你不如现下便跟我一道走吧,咱们浪迹天涯,江海余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