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么猖狂,当真不怕事情败露吗?”玉瓶咕哝着,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毕竟前面还排着几个人就到池净了。
“上头有人吧,所以无法无天。”池净道,反腐从古到今都是反不完的,她对这倒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也不怕皇上知道?”侵吞灾银这可是砍头大罪,再加上还对灾民这么苛刻。等到了那天,龙颜大怒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能做得这么明目张胆,肯定是不怕的。再说了,富贵险中求。”她相信千古以来,无论哪位帝王都不会乐于见到这些国之蛀虫,若见到了肯定除之而后快。
这倒并不是表示那些帝王有多心疼灾民,甚至也没有多心疼那些被吞掉的银两,他们只是不容许帝王威严被挑衅罢了。
前面领了粥的人欢喜地往回走,没走两步粥已经全下了肚子,但他们仍没有放下碗,而是将舌头伸向碗底,将那稀稀的几乎闻不到的米汤味舔个干净才肯作罢。
之前另一个帮忙抬锅的已经不知去哪偷懒了,现在只有一位官兵在守着锅边骂骂咧咧地分派着粥,一会儿又说手累,一会儿又说站着脚麻,除了骂灾民们,还骂那个跑去偷懒的同仁。
“官爷,这粥里怎么有那么多烟灰?”前面的大娘眼睛好使,发现了粥面漂浮着的黑色的点点烟灰。
“爱吃不吃!老子还不伺候了呢!”分粥的官兵火了,往锅里吐了口口水,用力搅了搅。
那大娘默默地走开。
终于轮到池净了。
她像前面的那些灾民般自觉地拿起大锅旁边的其中一个破碗,双手将碗端在手里,用着饥渴的眼神专注地盯着锅里的米汤。
那分粥的官兵一见她脸上的疤,忙往她碗里随便地泼了半勺,便像赶什么脏东西似的赶她:“快走c快走。”
她不满地抬起头来:“这半碗都不够。”
那半勺所谓的粥其实泼到了碗里只有几口的量,多数都泼到碗外去了,连半碗都没有。
“喊什么喊?你都吃完了别人都不用吃了?少废话,丑八怪,滚滚滚。”那官兵见她如此不识相,面上更难看了。
“不够。”池净道,还是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后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但不敢太大声:“快点啊,都饿死了”
“怎么还不走开啊,我们等了好久了”
“怎么回事?那个姑娘是不是疯了?我们也要吃的啊”
“走开啊,别挡着后面的快走开啊”
然而任他们怎么说,池净就是捧着那只小小的破碗,定定地看着那位官兵,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姑娘?”玉瓶在后面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摆,看不懂姑娘突然演的这是哪一出。不是说尽量低调,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吗?可是现在都快成了全部人的焦点了。
“不够。我不够,他们也不够。”池净像没有感觉到玉瓶的拉扯似的再次对分粥的官兵说道,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
喝了几口米汤仍饥肠辘辘的八十岁白胡子老头,此刻正努力地回想着自家老太婆年轻时候煮的红烧鱼的味道,冷不丁被人用力地撞了撞手肘,忙从幻境中回来。
“怎么了?怎么了?洪水又来了吗?”他的牙齿已经全掉光了,说起话来咬字不是很清晰。
“嘘,嘘,轻点声,轻点声。快看”撞他的人是另一个白眉毛的老头,但却年轻得多——最多也就六十来岁吧,他手里捧着一碗的又稠又满的白粥,献宝似的给白胡子老头看。
“啊!”白胡子老头吓得叫了起来。
白眉毛老头忙掩住他的嘴,急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快去领,那个分粥的八成鬼上身了,若是去晚了粥就没了。”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