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易水和项舒亦都嫌肩舆坐久了身子僵,倒不如趁着早晨秋阳暖和,在这宫中信步走着来得闲散舒畅。
于是二人缓缓而行,一路说话赏景,倒也来得自在。
从熹沅宫中出来,行过御花园,便到了清芙池。
虽说此时初阳正浓,秋光和暖,但到底是在水汽颇重的湖边,一阵风过,凉意森森。
项舒亦将项易水身上的薄锦四喜合意披风紧了紧,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早起风大,你自己可要当心些,万不可再病上加病了。”
项易水感念地握了握项舒亦的水,道:“知道了。我自小体制敦厚,不碍事的。”
项舒亦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脸去,望着清芙池叹了口气。
风过无声,却带动落尽繁叶的枝头飒飒作响。项舒亦的叹息轻若无痕,却还是被项易水听见了。
“姐姐,你忧心什么?”项易水向前一步,站至项舒亦的身边。
项舒亦眉头轻蹙,凝神看着清芙池中的一湖秋水。秋风中冰冰凉的寒波似乎倒进了她清凉的一双眼睛,盖住那凝聚着不肯散去的怨气与愤怒,“淑妃娘娘她不肯,咋们必定还要再想别的法子了。”
“其实我自己倒是不甚在乎,任他是谁,只要不平白无故地来招惹我,我也不愿算计他人。淑妃娘娘帮与不帮,我也无非是比之前多带着一分心思过日子罢了。”项易水将项舒亦如同映雪寒霜一般的双眸看得清楚,皱着眉头轻轻叹了口气,显得烦心而又颇为无奈。眉间那一丝浅淡的愁绪像是云朵般软弱无力,却终究散不去。
自己不求算计他人,但求不死得稀里糊涂的也就是了。
“不行的!”项舒亦遽然转首,“你前番被害,实是我的缘故!她们怕你变成第二个我,便要在你羽翼未丰之时除之而后快,以绝后患!姐姐若不想办法护得你来日的周全,我怎么对得起你?”
项易水被项舒亦话中的狠厉之意所震慑,可更是因心间感动而触动不已。自己向来只想息事宁人,若非必要实在不想和任何人起争执。然而姐姐却是强硬而又老成干练的,是能硬起心肠对抗一切居心不良的折辱与侵犯的。
她虽为女子,却是那样凌厉而又强硬,只是这样的正面相对,在这后宫之中,又有什么好处呢?
“姐姐,妹妹会为自己打算的,你也要为自己思量啊。凡事若是只想着我,焉知你不会有受害的一日呢?”项易水含泪而道,拉着项舒亦的手紧紧攒在手心。
项舒亦与项易水迎面而立,看着瘦弱的妹妹风姿楚楚,在这秋日已然微微刺骨的寒风中像是鸿羽将飞,轻弱无力。她的纯真善良,开朗俏皮,都是自己作为嫡出的姐姐,要倾力相护的!
将项易水小巧瘦弱的肩头搂在臂中,项舒亦坚定而有力地道:“无妨!一切姐姐心中都有数,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微凉的风似乎停了,项易水的面色也在愈加融暖的日光中好看起来。项舒亦这才稍稍宽心,两人便继续赏景漫步,好不自在。
然而走了片刻,却听得湖对面有可以扬起的绵软声音顺着湖面轻起的涟漪徐徐而来,像是一匹让人窒息的云柔丝绸。
“是啊,姐妹情深着呢!要不然项嫔哪来那么好的运气能捡回一条命啊。妹妹可没听说吧,一向眼高于顶的容婕妤那日可没少向皇上磕头呢,连尚药局司局沈从平都被请了去给项嫔诊脉,这可是寻常的娘娘都没有的皇恩呢。”
项舒亦向来心气极高,看重颜面几乎多于一切。且不论这说话之人是谁,只这样话里话外讽刺项舒亦厚颜无耻,便是和她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了。
项易水转首看去,果然不出所料见得项舒亦冷凝如冰的神情。那股子冷意几乎从额头而下,从下颚而上,一张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