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是晋国最西北的领土疆域,地势平坦辽阔乃天下要冲,国家屏障,自古民熙物阜,有人烟扑地桑柘稠之美誉,州治威武郡姑臧城无论四季都“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是西北规模最大的商埠重镇。
姑臧城在刘恒时期被称为通一线与广漠,控五郡于咽喉,乃晋国西北兵家必争的重地,由于凉州西接西域诸国,北靠平原氐、羌人,多元文化影响下,思想开放,民风彪悍,加之盛产良驹,使得凉州铁骑驰名天下,乃晋国骑军中最耀眼的明珠。
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随着二十年前,凉州十万健儿协助刘爻争夺皇位失败,许都城外一战死伤殆尽,令凉州铁骑威名扫地,摘掉了所向披敌,每战必克的荣誉光环。
那场惨烈战败过后,凉州家家挂孝,人人举哀,州内一片悲怆,修养恢复至近日,凉州刺史应詹才勉强征集一万精装骑兵,非是应詹消极怠工,敷衍皇命,而是凉州子民早已不信任朝廷刘氏,宁愿远遁草原栖身氐、羌外族土地,也不愿再为朝廷卖命。
当年,刘爻一个谎言害得凉州家家户户损失丈夫和儿子,凉州男丁只剩十之一二,如今刘协又要征兵交锋胡人,曾经的伤口再度被撕开,凉州万户百姓岂会再让亲人客死他乡,马革裹尸。
“使君!刚刚敦煌郡和西海郡的快马来报,车师、龟兹两国爆发大战,大量溃军和流民涌向边境,为了巩固西侧防线,两郡都无法奉命率军汇合,这是两位郡守的亲笔信。”
凉州武威郡姑臧城,凉州刺史衙署正堂之内,一身绸缎细布直裾的应詹蹲坐于梨花木长桌之后,由于时日仲夏,桌案上置有一个冰盒,阵阵凉气驱散缓解着应詹处理各郡县公务时身体的燥热和内心的焦急。
凉州司马姜舒手握两卷竹简,自正堂外风尘仆仆地小跑进来,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正堂内其余几名官吏听见姜舒说敦煌和西海两郡不派兵汇合,各个脸露苦色,摇头叹息。
“唉!车师和龟兹两国敌对多时,未曾想此时突然交战,莫非其中有胡人挑拨?”
“恐怕非也,足下有所不知,两国之王虽非贤明之主,却有几分主见,近三个月来,两国多次发生冲突,伤亡都不甚严重,此次估计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敦煌和西海两郡从不曾如此番重视,想必是找个借口,不肯出兵罢了。”
“前天,张掖郡因氐人作乱,无法发兵履命,酒泉郡昨天禀报营中流行大病,士卒病倒一片,无力出行,也不能如期汇合,眼下敦煌和西海两郡也不出兵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胆!这些郡守拥兵自重,居然不听天子诏命,无视刺史,无视朝廷,罪不容诛!罪不容诛啊!还请使君禀明朝廷,请天子圣裁,严惩这些心怀二心之逆贼!”
“不可!万万不可啊!请使君明鉴,四郡郡守均乃凉州本地人,出身名门难免有些跋扈,可并非不忠于朝廷,乃是先帝平乱之时,凉州子弟伤亡过于惨重,故而凉州本地人不愿再出兵参与战事,此刻,还需使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怀柔抚慰,使其感陛下之圣恩,知使君之诚意,届时,四人消除顾虑,定可如约出兵,使君也好不负陛下之托!”
“迂腐之言!!你。。。”
“诸位且住嘴吧!使君自有主见!”姜舒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失察,错口当众说出两郡不发兵的消息,会引起众同僚们如此激烈的反应,虽然战事远在受降城,可是那片恐怖阴云已然飘着千里之外的凉州,重重地积压在凉州众官吏的心头之上。
“好啦,诸公在此就是吵个天翻地覆,他们该不出兵,还是不会出兵,此事本刺史自有裁断,再者,朝廷自有法度,绝不会姑息任何奸佞之臣!诸公各忙各的吧,姜司马且随我来。”
应詹身材不高,站在人高马大的姜舒身旁显得弱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