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阿力啊,别嚎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虽说耽误了小二十天,可早些时候不都托人给你捎信儿了啊!”
浑身湿露的孟超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走至阿力身旁,拍了拍阿力健硕的手臂以示安慰,阿力不同于过于早熟的孟超,心志远未硬如磐石,因而分别的这些时日,对阿力来讲可谓心如刀绞,度日如年。
当初,柳隐连夜撤军回营,清点士卒后发现先登营损失了有三成兵力,心中大为肉痛,又去军医帐篷内探望从半山腰滚下,导致重伤昏迷的王磊,随后听阿力汇报说孟超军侯率领数名部下断后,继续观察西面半山腰情况,颇为感动于孟超大无畏地牺牲精神,因而柳隐特意嘱咐阿力,一旦孟超回营,即可带他来见自己。
先登营兵心涣散,毫无斗志,柳隐实在难以派遣人手接应孟超等人,即便阿力一再要求率兵前往,柳隐却信不过肌肉虬实的十五岁少年,除了自己出身的二十余名亲兵,柳隐对于手下这几百人都不甚了解,因为婉言拒绝了阿力的竭力要求。
阿力为了照顾好乞活曲中封杰那帮尚且年小的孩子们,只能按下内心对于孟超安危的挂念,与蒋奇,李国,赵伦三人一同主持着乞活曲日常训练和生活。
几天后,阿力收到了一封来自广宁县的竹简信息,阿力识字不多,经蒋奇过目,给大家宣读孟超,李国和公孙先三人安全养伤的大好消息后,阿力终于恢复了往昔的笑容。
这条消息,蒋奇与阿力商讨一番,一致认为需要告之柳隐,柳隐得知孟超军侯安全逃离白山后,也是十分欢喜,出于孟超救助王磊,拖后阻敌之功,将乞活曲全员保留下来,等待孟超返回再做定夺。
众人这一等就等了半月有余,期间,先登营随着东九寨守军进行了几次斥候侦察,小伙敌军遭遇等作战,营中伤亡不小,乞活曲也陆续有人伤亡,原本二十余人减员至今,只有九人健健康康地继续在先登营效力,算上孟超、公孙先、李国三人,也只有一十二人,这也是阿力面对孟超痛苦流涕的原因之一。
身边战友相继倒在血泊之中,阿力即便拥有金刚蛮力也无计可施,战斗从不是单凭一人之力就可以扭转乾坤的事情,个人武力在成百上千人的浴血拼杀之中不值一文。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战场内生死本就是一线之间,你我眇眇之身,如何能够抵挡住狂风暴雨的猛烈袭击,起初都怪我太过盲目乐观,小窥天下人与事,尤其是小看了一场战争的艰苦与残酷,性命在战争机器面前宛如蝼蚁般脆弱,看似有绝学傍身,能敌一人,十人,乃至百人,可五百人,一千人呢?当初几十个白山贼就险些要了吾等性命,怎可大言不惭地说天下任我闯?”
孟超冒雨一路走回乞活曲营帐,印象中有些人气的营区不知是大雨缘故,还是士卒减员严重,感觉先登营此刻格外空空荡荡,凄然冷清。
在乞活曲营帐内等候的蒋奇和封杰几人早就烧好热水,准备好干净衣物,等待孟超四人回来。
孟超四人进账后,大家再次重逢后都十分激动,李安和李国两兄弟紧紧相拥在一起,公孙先和蒋奇二人面容戚然地交谈着一路见闻,孟超在阿力陪同下跟封杰等几位幸存的小孩子炫耀着霸道赤色的神兵新亭侯,只有慕容敬一人神情自若地走至营帐一旁,用准备好的细麻布擦拭着头发,封杰准备的换洗衣服虽说有他一套,可常年闯荡江湖之人,谁还不准备几套换洗的衣裤呢。
孟超三人虽然与阿力等人分别时间不长,却经历诸多变故,尤其是阿力几人经过几场战斗的无情锤炼,青涩懵懂之气已然褪去,一股坚强沉着具备于身,此种鲜血磨练下的成熟令孟超既是欣慰又是唏嘘。
“曲中兄弟们有几人阵亡,如今都安葬何处?还有负伤不在现役的兄弟们又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