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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月英意识到,是好久未发的眩晕症缠裹上了她虚弱的身体,她不敢睁开眼睛,她知道一旦睁开眼睛眩晕会更加剧烈,只能任旋转在红色的黑暗里进行着。她听到儿子王向远焦急的呼唤声,一声紧似一声:“妈妈——,妈妈——”她还听得不远处几辆警车的引擎发动声,还听得看客们嘤嘤嗡嗡的议论声。

    与他们相距只是咫尺之远的王玉柏、王冬发、刘翠翠等人并没有理会陈月英和王向远,他们仍处在仇恨里,表现出冷漠完全可以理解,那王冬发甚至巴不得把王向远一撕两半让王向远这一根王家血脉完全断掉呢。

    可是,小王庄上前来看热闹的人也没有人前来问候看望一下晕倒在地的陈月英,他们有的人是碍于王冬发、刘翠翠等人在场,不好伸手相助;有的人则是恨极了对一个王姓人家的女人做出龌龊之事的王玉林,他们要表现出与王玉林划清界限,当然就也要与他的女人和儿子划清界限。

    审判台上早经人去台空;审判台下,看客们也几乎全都离去,包括王玉柏王冬发刘翠翠一大家人,只有几个环卫局的临时工在打扫卫生。

    眩晕终于在陈月英的体内消失殆尽了,还剩下一点点余韵。她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已经明显变得懂事的儿子王向远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她,唯恐她有什么不测。

    陈月英在王向远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她要带上儿子到法院看看,若是能见上丈夫王玉林一面自然是好,若是见不上,最起码也得弄清楚行刑的日子,以便她和王向远为王玉林收尸。

    路上,她买了点十滴水喝下去,觉得精神好了些许。到得法院,却并未见到王玉林,也并未得到关于行刑日期的答复。门口一个警察心生恻隐,对陈月英说,王玉林仍关在看守所里,你们今天肯定见不到他的,回家去吧,若是有什么大事儿,你们会得到通知的。

    天色渐渐晚了。

    陈月英在小卖部买了几个面包两瓶水,与王向远一起重又走上了回小王庄的原路。

    走了回程不到三分之一,暮色开始布上天际。王向远倒还是走得较有劲儿,因了精神上的创伤加之几乎没有进食,陈月英反倒是脚弱手软走不动,她瘫坐在了地上。

    王向远将原本想送给爸爸王玉林的所有东西全背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拉起了妈妈的手,像个真正的男子汉般地对陈月英说:“妈妈,你要是真的走不动了,我来背你。”

    听了王向远的话,陈月英觉得安慰,她笑了笑,起了身,握住了王向远递过来的手,继续朝小王庄方向走去。

    他们的身后传来“突突突突”的声音,两人不由地回头看,见正有一辆拖拉机朝向他们驶来。moquge

    “爸爸——,爸爸——,”王向远对着脖子上挂着写有王玉林名字被打了大红叉的木牌,一个劲儿地叫道。虽然陈月英紧紧地抱着他,他还是挣脱了陈月英的手臂,向着爸爸冲去。

    一名警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王向远,王向远哭了起来。

    王玉林叫道:“向远,别哭,听爸爸说话。”

    王向远止了哭声,眼泪却如小河般地流着,挂在他白里透着粉红的小脸上。

    王玉林大声地说道:“王向远,从现在起,你要把你自己当成一个男子汉,什么样的磨难都不能把你打垮。你记着,你是爸爸唯一的根儿,你不光要学着保护好妈妈,长大后还要娶下个好媳妇,生下个儿子,好好地过日子,把咱这一脉的根儿延续下去。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家,比金银珠宝都重要,比你眼前的世界都重要,家比天大……”

    王向远此时忽然想起了他过生日时曾经许下的那个愿,他想告诉爸爸,可是这时候,一名法官下达了行刑的命令。只听得几声枪声错落地响起,死刑犯们的后脑勺上有淡淡的火光闪过,五个人犯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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