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喝道:“快,下一只!”
摩涯面前的一只姑获鸟猛然睁开双眼,冰绿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就像一颗诡异的宝石,神情却宛如梦游一般的呆滞。它的双唇微微开启,颤巍巍地发出低低的一声鸣叫,与刚才的叫声相和。
不多时,类似的鸣叫声便在静静的花园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或高或低,或粗或细,彼此相和,汇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和声。这声音听得摩涯胸中块垒膨胀,一颗心几乎就要bàozhà。热血上涌之际,一朵小小的白色朱颜花在鼻端悄然绽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深入咽喉,顿时压住了烦乱的心神。
摩涯长出了一口气:“阿柠,还是你定力好!”
“不是定力好,是预见得早。”阿柠微笑着张开嘴,里面早已含了一朵白色朱颜花。
“阿柠现在看起来,很像一个女鬼呢!”摩涯看着阿柠,忽然笑道。由于刚才的失神,“隐沦之道”的效力减弱,阿柠的白衣长发已淡淡显现在夜色中,确是透明缥缈。
“女鬼?”阿柠微微一怔。
“一个美丽的女鬼。”摩涯补充道,同时加强念力,直到阿柠含笑的脸庞又重新隐没。
这么一会儿工夫,姑获鸟诡异的啸声已使一名谢府家丁陷入疯狂,凸着眼珠怪叫着把指甲chā进脸皮里。
“朱砂没有了,再拿些来!”颀无羽仿若一张白纸的脸上毫无表情,一甩手将装朱砂的盘子丢到脑后,把那家丁击昏。
“这情形着实诡异,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摩涯拉起阿柠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却听阿柠在身后幽幽叹了口气,似乎说了一句“现在只怕已经晚了”。摩涯正待发问,脚下已传来异样的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厚厚的棉花上,越接近园门,便越觉吃力,终于仿佛陷入无形的沼泽中,无论如何再难向外迈出半步。
摩涯环顾四周,蓦然发现,银色的月光下,碧绿的百影木上升腾起了一种粉红色的薄雾。粉雾高高地浮在半空不散,宛如穹庐,将整个花园牢牢罩住。
“现在的天空是什么颜色?”阿柠忽然问道。
“浅浅的粉红色。”
“看来,姑获鸟的念力已经把这里完全封锁了。”阿柠轻叹一声,“《三洲志异姑shè篇》中记载,姑获鸟在遇到疑难时,就会集体陷入沉睡,然后用念力织成一个血红色的巨茧,叫做‘赤血茧’。在封闭七七四十九天以后,疑难解决,再破茧而出。”
摩涯瞠目道:“这么说,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巨茧里,七七四十九天都出不去?”
“那也未必。”阿柠微微一笑,“《三洲志异姑shè篇》中还说,‘赤血茧,色如艳血,三日乃成’。这样看来,赤血茧还没有形成。而且姑shè少主在这里,他一定可以设法及时为姑获鸟解开疑难。所以,我们暂时不必担心,只要盯着他就好了。”
弯腰,查看,提笔,推开……姑shè少主仍然在一遍遍重复着这单调的举动。他紧紧抿着嘴唇,表情异样凝重,仿佛戴着一个青铜面罩,每在一只姑获鸟额头点上朱砂,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我们只有等待,”阿柠索xìng拉着摩涯退回原地坐下,“最迟明天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冷冷的夜风吹起阿柠的长发,拂在摩涯脸上。他感到阿柠在微微发抖,便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你已经长大,我们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挤着取暖了。有时想来,真是怀念无忧无虑的童年啊!”
只是一袭江湖郎中的旧长衫,阿柠却觉得周身都温暖起来。她忽然想起幼年时,摩涯带自己去摘剪瞳草,曾经在山里迷路,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取暖才熬过一晚。
摩涯轻声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摘剪瞳草,迷路在山里呆了一个晚上吧?那么冷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