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尽管我们没有谈出任何结果,但我们依然清楚,简亦凡的选择,肯定还和六年前一样。
他不怕生病,不怕坐牢,不怕死,唯独只怕我的爱。
没错,他其实不是怕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我产生的yù望,而是怕自己的yù望,会让我爱上他。
先前的雨夜他说不怕我爱他、康康住院时他承认自己爱我,都只是因为唐蕊的远程心理疏导。
那根本不是疏导。分明误导了简亦凡,同时也把我引导到了错误的方向。
我俩在一起,就是自残加自虐。
现在终于要结束这段类似乱仑的扭曲关系,各自回到原点重新开始,我们当然都会觉得异常的空虚和痛苦。因为我俩都更清楚,分开生活,对我对他,都和当年一样的致命。
毕竟,从六岁开始,我俩就朝夕相处,没分开过。更何况,如今还多了个康康。
定期探视、视频、电话、礼物或者抚养费,都毫无意义,根本抵不过日日相见,夜夜相伴,紧密相连的拥抱和体温。
简瞳和尹鸩离婚的那段时间,简亦凡离开的这六年,他所有难以启齿的寂寞,每晚都会在我的体内释放出来,我可以感觉到,比谁都深刻地感觉到。
但那只是亲情,不是爱。
我们必须足够狠心,才能切断彼此强行赋予自己的枷锁,给对方一条活路。
昏昏沉沉地流着眼泪睡过去,时隔六年,我第一次清楚记起简亦凡抛下我去美国那天的往事。
六年前,深秋微寒的清晨,一簇强烈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烫伤般熨帖着我惺忪的眼皮。
门外,简瞳在厉声狂吼:“我说了这么多,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爸会打死你的!”
“就是因为更清楚了,我才确定自己没错。本来我就是觉着她抢了我的姓、搅得咱家鸡犬不宁才这样的。”简亦凡轻蔑地嗤笑,“而且,为了自己,你也不会告诉我爸昨晚的事,不是么?”
简瞳无语地沉吟了片刻,气短地问:“那你闹成这样,打算怎么收场?”
简亦凡还是笑:“你不早给我联系出国留学了么?帮我订最快的机票呗。我一走,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的无耻随谁了。”
直到听见门外“啪”的一耳光,我还愣愣地没回过神。
直到我穿好衣服,看到门口简瞳指着简亦凡的鼻子大骂:“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我还没能接受现实,傻傻地替简亦凡说话:“妈,你别生气。是我自愿的,不怪小凡。”
甚至目睹戏足的简瞳那副快被气晕的样子,我还不敢相信吵醒自己的那些话,犯贱地拉着简亦凡的手,痴痴地劝:“你快告诉妈,你是爱我的,我们会结婚。就算昨晚错了,我们也能承担结果。”
“呵,谁爱你?”简亦凡皮笑ròu不笑地甩开我,眼色如dú,语气藏刀,“我卧薪尝胆十几年,只是为了让你这个野种滚出尹家。现在你走不成,那我就走。”
我不信,缠上去热泪盈眶地笑:“别闹了。昨晚我们还好好的阿。昨晚你还说过你爱我,会娶我的阿。”
简亦凡不屑地戳着我的脑门提醒:“好好想想,是我自愿说的,还是你逼我的?我裤子都脱了,你问我爱不爱你、会不会负责,我能说不么?我能提上裤子送你去医院么?”
对阿,是我,在简亦凡面容紧绷、满头大汗、脸色通红、青筋搏动的时候,逼问他的。
他只是不想让我被yào折磨,不想再听我嚷着要死了,才会点头,才会说爱,才会说娶。
可笑当时我依然自取其辱地妄想以退为进:“那我走好不好?我走得远远的。你别跑去我看不到、找不到的地方。我爱你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