窘状。
萨曼莎尴尬地穿过人群。她迟到了,穿过高等法院路就花了六分钟,她已经浑身是汗,原本为了改变形象而束起的白金色头发也散开了。从一开始,媒体就锁定了陪审团成员。现在已经是第四十六天,说不定世界上每一家主要媒体的人都能认出她来。有个记者就曾经一路跟到她位于肯辛顿的家,守在门前不肯离开,她只好报了警。因为不想引起任何令人不快的注意,她始终低着头大步走路。
两条人流蜿蜒穿过纽盖特街十字路口,起头的地方一边是不够用的移动公厕,另一边则是一家醒目的星巴克。她努力突破回转的人流,朝着有警察守卫的较为僻静的法院侧门走去。有数十个拍摄正在进行,她无意间走进其中一个的镜头范围,一个娇小的女人用日语冲着她愤怒地骂了一句什么。
“最后一天了。”萨曼莎提醒自己,没去理会那句听不懂的咒骂。现在,距她回归正常生活只剩下八小时了。
在门口,一个脸生的警卫仔细检查了萨曼莎的身份证明,然后引导她进入一系列再熟悉不过的程序:暂时上jiāo个人物品,过金属探测仪时解释婚戒取不下来,搜身时担心身上有汗渍,然后走向毫无特色的走廊,和另外十一位陪审员一起喝上一杯不冷不热的速溶咖啡。
鉴于媒体前所未有的关注度,再加上发生在萨曼莎家门口的事,法院决定对陪审团采取隔离措施,但累计数万美元的由纳税人支付的旅馆账单却又激起了公众的愤怒。差不多有两个月,陪审员上午的闲聊基本上都围绕如下话题:旅馆床铺睡得人背痛,晚餐每天都差不多,见不到最挂念的妻子、孩子,以及《迷失》的最后一季。
法庭引导员进来召集陪审员时,掩在琐碎聊天下面的绷紧的沉默才显露出来。陪审团团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名叫斯坦利。其他陪审员推举他当头儿似乎只是因为他长得很像甘道夫。他慢慢站起身来,领着大家走出了等候室。
一号法庭无疑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法庭,只有遇到最严重的刑事案件才会开放。一些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罪犯,如克里平、撒特克里夫、丹尼斯尼尔森都曾站在这个法庭的中央招认他们耸人听闻的罪行。灯光透过毛玻璃顶窗照shè进来,照亮了房间里暗沉的木镶板和蒙着绿色皮革的家具。
萨曼莎通常坐在陪审席第一排,即最靠近被告席的位置。当她坐下时,她意识到身上自己设计的白色连衣裙可能有些短了。她把陪审员文件夹放在膝盖上,旁边坐着的那个老色鬼令她非常不爽,第一天见面时,那个人为了抢到她旁边的位子差点踩到其他人。
这里与美国电影里的法庭不一样。在美国电影里,那些穿着讲究的被告一般会和他们的辩护律师一起坐在桌子后面;在老贝利,被告得独自面对满屋子咄咄相逼的人。包围被告席的虽小却醒目的玻璃屏障只是进一步强调了里面的人对房间里其余的人来说相当危险。
除非被证明无罪,否则就是有罪。
萨曼莎的左边,正对着被告席的是法官席。一把金柄的剑悬挂在中间那把椅子背后的皇家盾形纹章下方,那把椅子是整个审判期间唯一空置的座位。法院书记官、辩护律师及检控团队占据了法庭中央的位置;与此座遥遥相对的伸出来的公共旁听席上挤满了热情的、无法看清下方情况的观众,他们提前在街上扎营露宿才得到了这场特别审判的终审旁观席位。法庭背面,公共旁听席下面的冷板凳上坐满了与审判扯得上关系的闲杂人等:律师们希望可以召上法庭但也许最终并没用上的专家,各色法庭工作人员,当然,还有那位一直处于争议中心的侦探,绰号叫“沃尔夫”3的威廉奥利弗莱顿-福克斯。
审判持续了整整四十六天,沃尔夫旁听了每一场。他坐在出口旁边不引人注目的座位上,无数次冷冷地注视着被告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