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涧心知陵月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看着,若被他看到不知会有什么下场,赶紧摇头推脱,推脱不过,便说尿急先跑了。外面清净了许多,许是快到七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他想到七月半是鬼节,在青宁有在当日祭祀去世的人的习俗,接着联想到那些死去的同胞,心头一片难过。
他幼时父母双亡,带着妹妹吃百家饭长大,稍大一点后进了军营,又被将军选为护卫,送入暗门中修习。他对练武并不如何有天分,若没有遇到师父,想来只能做最末等的侍卫,也许早就在青宁国破那日已经战死了。进了暗门后,他结识了一干师兄弟,他们终日吃喝在一处,感情极为亲昵。赤哈国进犯青宁之际,蓝晃将军拼死抵挡,但对方兵力太过雄厚,是青宁的两倍之多,战了三年,几乎到了穷途末路之境。
那一次,在bào发与赤哈国大战前的三日,将军对他们下了最后一道命令:“这三日放你们三天假,随便你们去哪里,随便你们回不回来,回来的话,就要有必死的决心!”
那日天气极是寒冷,他站在队伍的末端,有些看不清将军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呼吸间喷出来的白色的雾气。他不知道将军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听在耳里,只有无尽的心酸。回到住处,师兄弟们已经收拾好行李,盐哥问他:“七弟,你要去哪里?”
李涧想回去看妹妹和师父,他出了军营,走上那条熟悉的道路。冬日哪里都是一片萧索,青宁地界偏南,少见雪花,这年却下了好大一场雪。他回去的途中经过一片山林,然后遇见了陵月。他对会纠缠的人总是无可奈何,何况陵月特别会缠人,长的也好看,他就不知不觉陪着陵月胡闹了整整三天。他教他练剑,跟他一起抓冬鼠烤着吃,一起到山巅去泡温泉,晚上找个山洞睡觉。他彻底的放松了自己,等三日一到,他就回了军营。
将士一个都没有少,都是熟悉的面孔。将军的神色却不再是那么忧郁,反而带着些兴奋。后来他们就知道了原来在这三日,将军结识了大原朝的大皇子凌日,凌日答应派兵助他们抵抗赤哈国。他与他的师兄弟们在人前的职务只是普通的伙夫,专管军营伙食。在跟赤哈国的战争中他再次见到陵月,并知道了他原来是大原朝的二皇子。
陵月那时候老跟着他,缠着他教自己武功。陵月的xìng格并不太好,有点yīn阳怪气的,惯会讽刺人。藏冬老说只有李涧才能容忍他的xìng子,其他人被他一气,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李涧却觉得陵月只是小孩儿心xìng,脾气跟自家妹子也差不多,不过是换了种方式撒娇罢了,是以对他格外有耐心。
不过他没想到,陵月后来竟会对他生出情意来。
想到此处,他轻轻叹了口气。他已走到平常住宿的地方,正要推开门,看到旁边有人斜靠在一根大柱子上,睁着亮晶晶的眼珠子看着自己。
李涧看到陵月,心头一跳,“你……你怎么来了?”陵月讥笑道:“这又不是你家,我如何来不得?”他往李涧上下打量了一圈,“嗯,果然我一走,你就同白行亭睡在一处了。”李涧面色发红,手脚一顿,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摆放。陵月道:“现在我回来了,你要选谁?”
李涧低下头,牙齿差点咬到舌尖,“什么……什么选谁?”陵月紧紧盯着他,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自然是我和白行亭之间,你要选谁跟你一起睡?还是你那么贪心,两个都想要?”李涧窘着脸不敢答话。陵月等了他一会儿,似乎有些不耐烦,“你既不肯回答,那我只能去找白行亭商量一下了。”他脚步一动,李涧已急急忙忙的去抓他的手臂,神色中带着恳求,“陵月……”
陵月回头朝他脖子上舔了舔,很快就皱起眉头,“怎么那么咸?多久没洗澡了?”说完也不等李涧回答,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去。两人的速度不慢,走上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