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牵累这个老人。
山口要把我拉往身后护着,我自觉的往警察这边一靠。从此,咫尺天涯,爱,只能埋在深心。
忘了我,山口先生。我低声的说。
他不肯,他在和警察纠缠。我知道,人类的感情,最最残忍的一份,便是忘。这个忘,便是让你心亡,曾有的一切,曾与他共有的过往,生生的死了,从此杨柳之岸,晓风之月,江之上舟,楼上之帘,只是一座存留于记忆深处的坟,还无凭悼的清明节。
警察把他推的一个趔趄,说,请不要干涉我们办案,杨爱涉及卖yín罪,我们才逮捕她的。
记者们哄然,闪光灯再次“咔咔”的响起,雨点般密集。千载难逢,和大作家手牵手的是三陪女生,这新闻真够大浪拍岸,惊世骇俗。
有警察喊道,不许拍照,不许拍照。说完带着我穿过人群。山口紧紧的跟在身后,喊着,爱爱,不要怕,我会来保释你的。
身陷牢狱,我谁也不怪,却放心不下一个人。猛的停住脚,山口,帮帮我,想个办法,这事千万不要让我弟弟知道。
是的,我那高校上深造的弟弟,他怎么能突然承受这样的打击?
他在那点着头,满头承诺的银发。可我知道,这太难办了,他不过是为了不让我cāo心,我在为难这位老人。
说完,我转身,一步一步,命运已经将我置于谷底,下来的路,我只能在那谷底寄生爬行。
街上不知道哪家的店在播着一首老歌,是那英年早逝的张雨生的声音,那声音金属片一样在远处坚强的自信:
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
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对自己的承诺
对爱的执着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跟着希望在动
......
我的眼泪突突的爬出,两行赛跑的蚂蚁似得。谁的未来不是梦?都是的,唱歌的人就那么样在梦里死了。
未来是什么?
我是没有未来的人。
第五章
政府名令禁止卖yín
进了警车,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徐佛,她在里面呆着。一看见我,就破口大骂,为了点小钱,就把老娘出卖了?杨爱小婊子,你看清楚,老娘是什么人?老娘即使下十八地狱,也会带个垫刀背的……
原来是她把我揭发了。
我没有去告发她,是谁,是谁告发她了,她却全部赖我身上?
不想与她辩解,此时此地,辩解皆是奢侈的。
到了警察局,警察把我和徐佛分了开来盘问。主要问的是“九·一八”嫖妓事件,与我无关,我诚实相告,那警察颇为失望,只好命人把我推推搡搡的拉着,送往牢里。`
那是一间四壁皆灰白的小屋,不清不楚的白,一如人生的底子,掺了黑,兑了污浊,不知道多少来来去去的人,才给了这壁这份龌龊。里面站着坐着几个老老少少的女人,一看都是风尘女子。她们看着我进来,有人冷冷的睥睨,有人嘻嘻的笑,拍着巴掌,欢迎一般,又来一个又来一个。
人总是这样,不幸的时候,希望更多人与他同时不幸,如同黄泉路上,断腿的喜欢看见缺胳膊的,鲜血淋漓的喜欢看见没脑袋的,别人的痛苦大于他的,他就快乐,那样大家就真地众生平等,皆不曾孤独。
其中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缩在一角哭,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得沟渠jiāo错,她呜呜咽咽地哭。一个女人说,真可怜,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