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从未见过欢场还有此等奇女子。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你刚刚不是喊有的是银子么?难道买了笑,却付不起了?她眼神如笔,蘸了讥讽的黑墨,把他浑身上下点评。
那……那一笑多少两?那好事之徒结巴着。
三十两。她冷冷说着。
我付,我付。只是……柳姑娘肯不肯再为在下再笑上一笑呢?那人低声求着。刚,刚才我没有看清楚。
她又气又恼,收了匕首。这个莽汉,怎么这等德行。不禁唇角上翘,宛若嘲笑,世间还有你这样的人?我再笑一个又如何?
那人却看得呆了,半晌方道,柳姑娘,在下徐承业,人称徐三公子……
而她听也不听,径自上了楼。
她两笑之间,毫不费力的为老鸨妈妈赚了六十两纹银。
老鸨知她心xìng,已应允她的,不得不办到。再说她人又聪明,太过强留,说不住哪天反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放了她,让她自身赎了自身。
而她得来自由之后做的第一桩事情,便是买了一只舟,装点起来,挂了灯笼,夜夜泊在秦淮河,日日的等。
——等他归来,把她迎走,连着那舟。
他的友党来了,柳如是,你这舟不错。
是么?你最近可见过子龙?她置酒款待,也不过为的是探他消息。
见过啊!前几日刚去他家吃过喜酒。啊呀,他纳了小妾,正在那风流快活,重色轻友……
她斟酒的手,抖了几抖。
心事失落。
——原是一场误会!
他想都没想过纳她为妾的!
——但,怪也怪自己没有和他说清楚。
第二章
雪蓬浮居,居无定所
自此秦淮河畔一大风景,别的姑娘都有院落,唯有她——柳如是,以舟为家,雪蓬浮居,居无定所。
她行在水上,住在水上,衡芜舟成了水上花,岸边柳。
不过这样也好,来去自由,洒脱磊落,还换来烟花江湖的一致赞美,文人雅客一提起她来,啊,衡芜君,那真是真名士自风流!
可是青春,眼见着就要这样流走。
偶然听姐妹们说,他家老太太又要给他纳一房妾了。
又要纳妾,又一次机会,他不说,她说。放下骄傲,卑微到尘。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她约他,约了他,约他登上漆金缕画的蘅芜舟。
最后一搏。搏来他的心,搏来他的爱,搏来他的怀抱,博来他能给她的安稳——既然让纳,为什么不可以是她呢?她和他有六年的情分。
他曾说,如是,如是,你是我最爱的人了。
呵,最爱的人!
为这一句,她从人到心,软成他贴身的花朵,依在他怀,纹在他身。
只能依着他才能开。
她的舟,挂了两盏红灯笼。喜庆的美丽,现世的美好,一个上写着蘅,一个上书着芜,这蘅芜舟,是他赐的名,他书的字,他的墨宝。舟靠在岸边,等着他的到来。河边岸上的文人骚客,一看到是这绿蓬小舟,就知道是她的舟子,个个喊着叫着蜂拥而来,柳如是,柳如是,柳如是……
他们期望成为她的恩客。
唯有忙忙催侍儿抱琴出去解释清楚,柳姐姐今日不接客,她约好了客了。
是的,约好了的。
他来了。
步点声声,踏歌似得,清瘦儒雅,纸扇纶巾。
这就是他,他来了。
一进了舟子,他就把她搂进怀里,而她叫艄公把船直摇往河心。但愿也能抵了他的心。
她牵着他的手儿进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