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把他带来的人都散了,又弄了一辆不知道转了几手的捷达 , 只有我俩一起去了嘉东工业区。
在我记忆里 , 嘉东区有一条极其宽敞的马路 , 路两边是高高耸立的围墙 , 围墙后面则是参天的巨大钢铁机械,有着浓浓的蒸汽朋克味道。二十年后再次来到这边,感觉画风和我记忆中的已经完全不同了。
马路很窄 , 两边的围墙也早已拆除,根本看不到什么巨大的机械 , 有的只有一片片残垣断壁、废弃的铁道,还有一个个破旧的窝棚、以及窝棚中一张张满眼敌意的脸。
我爸以前在老石油化工厂做会计,工厂里有职工幼儿园 , 我的童年就在这地方度过的 , 我还记得穿过厂区可以一直去到江边。
当时对环保还没什么概念 , 工厂的污水都是直接排放到江里里 , 那时候站在工厂的防洪堤,看到的江水都是黑色的,根本不可能见到鱼。如今江水清澈了 , 工厂也没了,不过那条通往江堤的路还在那里。
黑子开车来到一片宽阔的废厂区门前,工厂大门已经被拆掉 , 但有人在这里架起了木栅栏 , 破旧的围墙上有红色油漆写着几个大字:私人用地、禁止入内。
“这就是老石油化工 , 不过现在都被私人承包了,也不知道里面都在弄些啥玩意。”黑子用下巴朝厂区里示意着说。
在车窗外是一条笔直的厂区大路,路两旁零零星星立着几棵已经掉光叶子的光秃秃树干。
根据卦象显示,车是在林地里丢的,但这一路上我都没见到能称得上是树林的地方 , 所以没必要往工厂里面走。
“不了,继续往前开 , 看看哪的树会比较多。”我朝前方示意道。
黑子点着头 , 便准备继续前进。
这时 , 从木栅栏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他探着头朝我们这边望着 , 还招了招手 , 感觉好像认识我们一样。
“估计是认错人了。”黑子说。
我也觉得是这样,但那人却走过来大声问了句:“是哐哥的人吗?”
我一听“哐哥”两个字 , 赶紧示意黑子停下。
黑子眉头一皱,哆嗦着说:“大哐哥?!”
“你别熄火,我问他两句 , 你感觉不对就开车。”我冲黑子一句 , 然后摇下车窗,看了看外面走过来的人。
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裹着一件洗掉色的军大衣,他像猴子一样弓着腰,呲着一嘴大黄牙,笑嘻嘻地走过来又问了一遍:“是哐哥让你们过来的吗?”
“是城哥让我来的,找样东西。”我说。
大黄牙顿时收起了笑脸,撇着嘴冲我眨巴了几下眼睛。
“哪个城哥?”他问。
“你说哪个城哥?”我反问道。
大黄牙撇了撇嘴,不屑地哼笑了一声,问:“城哥要找啥东西啊?”
“一辆车。”我道。
“还没找到吗?差不多有十天了吧?”他翻着眼睛说。
“嗯,有十天了 , 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吗?”我问。
“要是有消息,肯定就告诉他了 , 怎么着?信不着我们?还非得一遍一遍让人过来催吗?哐哥好像没打算让他接手嘉东的生意吧?”大黄牙一脸不屑地撇嘴问着 , 听他的口气似乎根本没把顾翼城放在眼里 , 甚至有种挑衅的味道。
我不想给自己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 所以赶忙跟大黄牙赔礼道:“抱歉抱歉,我们就是来这边转转,也没有催你们的意思 , 要不是你问起来,我都没想说这事的。哦 , 对了,城哥还说了,让我见到嘉东的兄弟替他问声好 , 有空去永康街的话 , 他会招待各位的。”
大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