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火种所能辐射到的范围内构筑的虚假现实,真实的天空依旧被永远不会醒来的长夜所笼罩,几近永恒的曜日也早在一千年前被已为黑暗吞噬。
这就是真相,残酷的真相。
人类不过是生活在自我编织的谎言中的可悲囚徒。
当点燃火种,获得相应的权限,并对名为赫姆提卡的背景画布进行重新构图时,艾米·尤利塞斯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没有声张,因为这除了制造负面情绪外再没有丝毫的意义。
他只是多少有点感慨。
谎言编织中的安逸生活到底能够持续多久?人类的未来到底又会走向何方?
太多太多的疑惑与不安累积在心底,
年轻的大祭司虽然不至于因此而被拖垮,但心确实或多或少的有点累。
“嗨,艾米——”
正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约书亚啊。”黑发黑眸的少年转过身来,扫了眼脸色依旧苍白的友人,半是开玩笑的说道,“怎么有空来这,幸存者们都安置好了吗?”
整个赫姆提卡在大衮的攻势中轰塌成了一片废墟,在那撼天动地的强悍冲击之下,连教团的至高之塔都无法幸免,在剧烈的摇晃中拦腰断成了两截,损毁的非常彻底,大概也就能成为持剑者们暂时的安身立命之处,想要借此安置那些失去家乡失去亲人的下层区民众,捉襟见肘。
最终能够成为他们栖身之所的只有市政大厦,与教团的至高之塔同为超规格的宏伟建筑,市政大厦在赫姆提卡的崩塌浪潮中依然保持着相对完好的整体结构,同时接纳数千人虽然会显得有那么些拥挤,但在眼下这个情况下,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总不可能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吧?
“安排的差不多了,”银发赤眸的荣光者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在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战争后,大家都已经筋疲力竭了。”
“但还有很多事需要做吧。”肯定的语气。
“是啊,”约书亚轻轻叹了口气,荣光之裔在这场战斗中同样损失惨重,然而从战场上归还没多久,就又要投身于灾后重建工作,“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放着不管,无论是搜寻幸存者还是修缮崩塌的粮仓,亦或是清扫火种附近的废墟……在可预计的未来,我们可能都无法睡个安稳觉了。”
“还真是辛苦了。”艾米由衷的感叹道。
“其实还好,累是累了一点,但忙碌、充实、满足的感觉却是做不了假的。”约书亚点了点头,赤色的瞳仁扫过少年隐含阴霾的面容,“倒是你……我们赫姆提卡的大英雄,又在苦恼些什么?”
“很多。”年轻的大祭司在友人面前没有太多的隐瞒,“比如英雄这个称呼,我就很不喜欢——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窃取了荣耀权柄的可耻窃贼。”
再那个宏大的战场上,他其实不过是相当普通的一员。
依靠嘉苏所赋予的权限打败了来自深海的深潜者之神,又借助埃德加以生命传承下来的初生之火将希望的光芒承载,最后借由杜克·高尔斯沃西以及隐隐浮现于他身后那条蛇的牺牲点燃了火种,宣告了胜利的到来。
除此之外,他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
他有什么资格享有荣耀编织的冠冕,窃取本不属于他的荣光?
“过度的谦虚可是虚伪,”约书亚斜着眼睛瞅着他,“如果你都不够格成为英雄,那么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命运舞台剧上的小丑。”
“不,”艾米谨慎的斟酌着言语,“只是相较于埃德加、杜克以及许许多多在这场战争中逝去之人,我实在没有脸面被称为英雄。”
“这话听起来怪恶心的,”银发赤瞳的荣光者顿了顿,走近并伸手拍了怕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