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之时,弑神塔下,血河之畔。
已至长夜,再寻不到半点清光,惟有丝丝冷寒落在彼岸花的花瓣之上,逐渐凝结,而后化为滴滴清露,缓缓坠落,而后沉入血河里,不见了踪迹。
夜依旧一袭白衣,手持玉剑,飘落下来。
他浩瀚的双眸,未看这长天,只看向了那正飘舞的红裙。
褪去了端庄肃穆的正红色,双葛仅穿了一身便装,少了几分雍容华贵,却多了几许人气。她长裙翩飞,朝他信步走来。
裙尾处绣着的曼珠沙华,猝然绽放。她的红裙染上一簇簇彼岸花的魅香,如妖姬一般,一举一动,让人挪不开眼。
“何苦?”双葛朱唇一动,开口之间,那清冷的声音,历经时光沉淀,竟散发出独有的魅力。
“我只想验证一个答案!”夜开口,似乎搁在天际的浮云落到了凡尘,染上了尘世七苦。
“无心之怪物,到底是否有情?”夜一声苦笑,眸光落在双葛的周身,眸底不再迷茫,却异常坚定。
“情!”朱唇轻轻一绕,将这个简单的字在唇舌间绕了几转。瞬息间,苦涩弥漫,又染上分淡淡的凄美。顷刻间,那些缠绕的滋味竟烈于最醇的酒。
她踱步在血河之畔,玉指一点。
弑神塔下的血河刹那翻滚,平静的血水之中,竟多了一座巨大的桥。
“世人皆言雪岭天都传奇无数,却并不知,弑神塔下有一座血河冥桥。这是一座早已荒废的桥,早年我魔族鼎盛,无一不是通过此桥,各掌一道。”双葛声音清冷,继续道:“因此,我魔族建弑神塔于其上,并定下约斗之规,不过是以魔都血河来喂养冥桥。”
“据说,此处能映照过去未来与现在,让落入之人,印证初心。”红裙的双葛以一己之力召唤出冥桥,面色不由得一白。
“你若想找寻答案,不若今日本神赐你一次良机。但,你非我魔族之人,且生而无心,一旦跳下冥桥,便生死参半。”
“你,可敢一试?”双葛的双眸认真的落入了夜漆黑的瞳仁里,似在询问。
夜却回他浅浅一笑,他薄唇一勾,长夜里,似有清光落下。
“浑浑噩噩的活,不若清清楚楚的死!”
语落,白衣如一片轻羽翩跹一动,血河翻滚,很快将他吞没。
双葛的血眸一闪,恍然之中,已没了夜的影子。她才后知后觉的伸手,指缝间惟存了一抹余香。
滚滚的血河,咆哮着,瞬息间怒放的曼珠沙华更娇艳了几分。
红裙便跌坐而下,长发散落一地,与彼岸花靡靡的香交织在一起。明明勾魂摄魄的妖姬此刻却格外天真美好。
“你既信我,等你一夜又何妨?”
跳入冥桥之下,瞬息间,一个浪头扑来,浇灭了夜所有的神智。等到他浑浑噩噩醒来,才发觉,他正躺在一座石床之上。
洞穴极其干净,有布帘帷幔遮掩。
迷茫之中,他的视野扫视一圈,才发觉,洞穴之中,堆满了无数珍宝,宝物华丽的光芒落入他眼底,有些刺眼。
我是谁?
夜不知所措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洞穴。
巫。
莫名的答案跳入了夜,不,巫的脑海之中。神族绝世的祭司,从不轻易露面,只孤身一人常居于洞府。
每有族人经过洞府,寻求帮忙之时,便在洞穴口,献上珍宝,跪下祷告一番,便可心想事成。
不知何时,洞穴神异的流言,便在雨丘传了开。
时日一久,他的洞穴里便遍地珍宝。但生性慵懒,巫不喜打理,于是那些珍宝便成了小玩意,随意摆放着。
巫头疼的揉了揉的太阳穴,而后从石床起身,以水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