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病房的门,韩罂从小窗户里哀哀地望了眼呆坐在韩三月病床前的韩筱栩,拉着林月如的手走到楼梯间。
“月如,我们欠你家太多,一时恐怕是还不上了。”
“说什么呢!韩罂姐,别灰心,我们找机会翻身。”
“不,月如,你别再劝我了。刚刚你也听到我妈这病是多年忧劳成疾,今天连恨带气终于爆发了,或许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早治早好,我和筱栩也能多孝顺她几年,要是再晚些,我真怕……”
“韩姨不会有事的。”
“……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你说。”
“月如,我不想再见他们,你把股份拿去交给洛羽,帮我换了现金好吗?”
“……”
天色已经黑透,打开的窗子外钻进一股乍暖还寒的冷风。
韩罂忍不住正过头来看默不作声的林月如,只见林月如蹙眉而立,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
“月如,你要是不想帮我也……”
“好。”
“……!”
林月如苦笑,她看着韩罂惨白的面容,心想:算了,让一切到此为止吧。一直以来,韩罂给她的感觉就像那座自由女神像,从不缺乏冷定和向前冲的能量,可今天主动放弃股份,想来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林月如伸出手,去握了握韩罂冰凉的手,说:“明天一早我就去。”
阴冷而空旷的医院大厅总让人忍不住想起鬼片里的场景,加上间或闪烁的白炽灯,更营造出诡异的氛围,可林月如却特意放慢脚步,缓缓地走着,她希望这世界上是有鬼、有地狱的,不然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些做恶的人?林月如想:我若做了恶事定心甘情愿堕入无间,什么时候受完了罚、什么时候再世为人,但要能不做人、做个花花草草就更好了。
迈出大门,远远地听见一声“月姐姐”,林月如抬头望去,看见洛澄正朝她跑来,她强挤出一丝笑,刚要招手,蓦地就看见洛澄身后的黑影以更快的速度朝她飞奔而来。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然后嘴角下滑、鼻子发酸、眼前开始蒙起白雾,她拼命想稳住自己颤抖的双肩,却无济于事。
那黑影冲上来,猛地将林月如拥进怀中,声音里满是疼惜:“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对不起,月如。”
林月如伸手抱着他,放声大哭,这一日来的突变早已让她的心不堪重负,可她又不得不强撑着,因为韩三月已经倒下、韩罂已经颓靡,她是唯一能给她们信心的人,她不能露出任何一丝退缩,加上李惠歌日前的态度,让她内里积攒了一股子压抑无处释放,而李赋闲前后两张截然不同的脸更使她对周遭人都产生质疑,累,很累,原来真正会累垮人的不是体能透支,而是心力交瘁。22ff
李逍遥抱着林月如的力道紧了又紧,只由着她哭,等她哭声渐歇,才复又致歉:“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月如,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走的,怪我、怪我不好了。”
林月如呜咽着挥拳捶在他胸口:“你说过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你说过的!可竟然连一个电话也没打来……”
李逍遥抓住她的手,扶她站好,极温柔地为她拭泪,并把她贴在脸上的碎发拔开,轻声说:“是我错了、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容易,只是别哭了,我很心疼。”
林月如眼泪仍旧在流,但蹙起的眉头却开始渐渐舒展,她咬唇不语,只望住李逍遥。
李逍遥叹了口气,抚着她的长发说:“我赶着坐火车回来的,要是等飞机班次,恐怕明天的这个时候才到。走时匆忙,下飞机没多久手机就没电了,我猜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儿,横竖有李赋闲在,后来开完会闲聊,新闻里正报道你们的事,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买车票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