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刚才吴王不是说没有折损一兵一卒,何来死伤惨重……”杨悦大奇,说了半截,却忽然住口,恍然明白过来。
官兵虽然没有折损,贼众却死伤极重。然而“贼众”虽然跟随“阿难弟子”叛乱,终久乃是弥勒教众。东天王身为弥勒护法天王,自己教众死于自己之手,难怪心中极为难过。
“章叔胤那斯置教众于不顾,自己逃走。众教徒失了领头大将,又在狂yào作用之下,不知逃走,竟然活活烧死,超过万人……”东天王嘴角抽动片刻,声音已有些暗哑,沉声道,“此实为属下之过,还请公主降罪。”
死伤过万,杨悦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当年辽东之战,战亡二千多人,李世民已心痛不已。小小一个歙州城竟然死伤过万,的确令人毛骨耸然。想来东天王事先并未料到一把火竟能起到如此作用,又亲眼见教众惨死之状,心中负罪可想而知。
杨悦带东天王到江南平叛,却未想到会面临这个问题。杨悦本对弥勒教没什么好感,但见东天王神情落落,心下也不由黯然。暗想自己虽然没有继任江南弥勒教圣女,但受封为隋国公主乃是因赵王杨杲之故,当日赵王为她而死,如今自己却对弥勒教大施杀手,若赵王得知不知有何感想。
然而,杨悦即来江南平叛,此种局面却已是难免。愣了片刻,杨悦温言劝道:“此事须怪不得东天王。他们即跟随女贼叛乱,死伤原是情理之中。若要平定叛乱,只怕还有死伤,东天王若感情用事,恐怕于事无补。”
“然而……”东天王一时语结,也知杨悦所说不错,战争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若想平叛便不能手软,只是他心中却又如何放得下,想到众教徒在火中的惨声嚎叫……半晌,东天王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若能兵不血刃……”
“若能兵不血刃当然是再好不过,只怕并非想像中那般简单。”杨悦摇头,开解东天王道,“只是章叔胤那斯着实可恨,听说他被陈硕真封为仆shè,是陈硕真的妹夫,乃是贼兵重要人物,还以是什么能兵善将。他竟临阵而逃,弃教众而不顾,至此惨状,待抓到此人,定将其碎尸万段,为教众报仇。”
东天王也知事情不能两全,愣了片刻,怅然出帐。
一夜无话。不料第二日一早,众将到杨悦帐中点卯,独不见东天王。差人去看了,却回报道:东天王昨晚大醉,刚刚被士兵勉强叫醒,却不肯到帐前听令。
众将纷纷傻眼。唯有杨悦知道东天王定是难以遣怀,不肯再来帮助自己。心下落寞,却也只好摇头道:“且由他去罢。他本不是官兵,不必勉强。”
然而念及东天王的抑郁,杨悦一时不禁出神。见众将已磨拳擦拳,杨悦沉吟片刻,没有立时下令攻城。只派了将士轮流向城上喊话,希望能劝“阿难弟子”投降。
不想喊了一日,城中始终没有动静。众将却早已不耐,纷纷请战,杨悦只笑而不答。第二日却依旧让将士轮流向城上喊话,如此三日,城头依旧没有动静。
到傍晚时分,杨悦召集诸将开会。不等杨悦开口,帐中早已zhà开了营,纷纷叫嚷道:“我等是来平叛,还是来劝降?天天如此喊话,叫什么打仗?”
“小小一个睦州城,只要一队兵马便能踏平,公主何须对他们如此客气!”
“咱们这般攻城,只怕等到明年也攻不来。”
“公主当真是fù人之见。”
……
一时人心俘动,气闷之极。除了吴王李恪与扬州长史房仁裕外,连州刺史崔义玄也有些沉不住气,说道:“公主仁慈,可惜贼众不识抬举,只怕劝降不大可能。”
杨悦只笑嘻嘻听众人言语,并不气恼,待众将声音渐落,突然高声叫道:“好!今晚咱们一齐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