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这样寒霜初降的时节,气温骤然低下去。风也是寒的透骨,又接连下了几日的雨,如烟似的卷着冷风一阵一阵覆过来,天地也黯然失色。
不过才早上六点钟的光景,天还没有大亮,只是灰蒙蒙的透出一丝光。刘妈熬了一锅软糯的粥,估摸着时间还早,就隔窗去望。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打的窗子湿漉漉的,林伯穿着雨披往门口去,这个时辰他大多是徒步下山去买报纸。
刘妈眼见着林伯出了大门,就盛了碗粥,刚想准备出去。就见大门口纷纷拥拥涌进不少卫兵,后面跟着一辆军车,缓缓驶了进来。
刘妈正看的云里雾里,却瞧见林伯被卫兵拿枪指着,推推搡搡的将人押了回来。她这才知道是出了事,忙不迭的往楼上奔。
谁承想刚出了厨房,就见一整排的卫兵整齐的站在厅里。见了她过来,就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她。刘妈骇了一跳,腿脚不由的发软,再动弹不得。
厅里又涌进来一排背着枪的卫兵,防卫严密的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穿着苏军高阶军官的呢制军服,身形颀长,容貌极是清俊,正是苏子虞。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意环顾了四周。将目光定格在刘妈身上,淡淡说:“大帅已经下令要封了这里,劳烦你去请沈小姐下来。”他虽然说的客气,语气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刘妈心道这是强盗来了,忙就哆嗦着步子往楼上去。原本沈蔷薇还在病着,身体极是虚弱。隐约听到声响,就赤着脚走到窗前,恍惚的去看,远山已变得朦胧,天是透亮的,寒涔涔的白。
楼下有两排卫兵严密把守,各个都背着长枪,密密实实的围住整个洋楼。
雨丝细的好似银线,只是朦朦胧胧在眼前晃着,无端的攀到心间,缠的心口发疼,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正无措的想着,就见刘妈开了门进来,红着眼睛轻声说:“小姐,那些兵说是大帅的意思,要封了咱们公馆……这天寒地冻的,小姐又病着。这帮天杀的官土匪,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她说完,忽而见到沈蔷薇连鞋子也没有穿,就那么怔怔的站在窗前。身上宽大的睡袍长长的直盖过脚踝,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只是身形瘦弱,兼之又病着,无端的让人看着可怜。m.oquge
沈蔷薇听这对夫妇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只不过是些平凡琐碎的小事,偏偏让人觉得暖心。她安静的听了半晌,就见那夫人说:“仲钧,要不待会儿我陪着沈小姐去医院。督军府那里,还是你自己过去吧。”
原本这样雅达的一对夫妇,无论言谈举止一看便知是非富即贵,此刻沈蔷薇听她提及督军府,并不觉得奇怪。
她想着这男子通身的气派,想必应是高官之子。果然他开口说:“这怎么能行?今儿可是七少和方小姐订婚的日子!全金陵的政要可都去了,若是单我廖家的夫人缺席,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沈蔷薇不妨听到这样一席话,脑子瞬间嗡了一声。恍惚的看过去,眼前的人变得模糊不清,隐约间听到一句,“那方小姐还挺有本事的,竟能跟七少订婚,那排场光想想就让人羡慕。”
廖夫人说着就拿眼去瞧沈蔷薇,见她脸颊上都是泪,当即问:“沈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沈蔷薇原本想笑笑,可嘴角却只是僵硬的动了动,哑声说:“我没事。”
她合上眼,耳畔是瑟瑟的凉雨。这样的晚秋,总是有没完没了的雨。好似一旦下起来,就像女子的哭泣一般,总是悲悲戚戚的,搅得人无端的感伤。
寒意早已浸遍全身,倒不觉得冷,只是浑身麻木的痛。她微不可闻的叹息,这世间的事情,终归都是庸人自扰罢了。
汽车缓缓开到了城区,因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