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地笼罩下来。
记忆如弦,一根根紧紧箍在脑里,不断地收紧。仿佛要把她勒为两半。那种感觉如此痛苦,是生命无法承受的。她觉得自己正在被带离,可是那一岸却遗失了某种最重要的东西。一种不能遗失的、已成生命一部分的东西!
某种柔软奇特的触觉,有什么轻轻拉住她的手。睁开眼,那个面容可怕的男子用混沌的五官看着她,“榛榛,以后你一个人要懂得保护自己,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生活下去。我希望你可以幸福,这样我也就心安了……”
凌榛榛怔怔看着他。那张脸如此恐怖,却透露出那样柔软的表情和厚重的关切,竟让她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温暖。
颜姝在一边自责地哭泣,“常洛……”
常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孤寂里,回头看去,彼岸的光明忽然缓慢地如一朵花绽放。
那个浑身沐浴阳光,眼睛深处漾出笑意,一个人走在路上会快乐得吹起口哨的男孩;
那个快手快脚把素描本塞进她书包,又故意装作找不到的男孩;
那个在宿舍的路灯下迅速而专注地,画下手提一支荷花的女孩背影的男孩;
那个因为她不答应做他女朋友就喝酒喝到肝昏迷,脸色苍白输液的男孩;
那个和她一边喝果汁,一边肩并肩地窝在沙发里看漫画的男孩;
……
是他,常洛。那个深深嵌入她生命,始终无法忘记的人!就仿佛一道五光十色的闪电,劈中了她的心灵。时间空间,在这里凝滞。一切疼痛突然都空白一片。
凌榛榛透过自己模糊的泪眼,看着眼前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一点点清晰起来。漆黑的眼神、挺拔的轮廓和紧紧抿着的薄薄嘴唇。如此刻骨铭心的熟悉!
“洛子!”凌榛榛扑进那个人的怀里。
她感到一双臂膀有力地抱住自己,耳边有人轻轻说,“榛榛,我爱你,我爱你!”
她隐藏多年的眼泪和委屈都倾泻出来,“你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吗?那你为什么竟然会那样对我,连记忆都不肯让我保留?”
常洛努力用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微笑说,“笨人都是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的。对不起……我犯了一个……大错……”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尾章
便士已经长成一只健壮快乐的大狗。迎面跑来,金毛飘洒,漂亮无比。
狗是一个好伙伴。它不能替你解忧,却能使你觉得不那么孤单。
颜姝说,“你真的准备带她去吗?”
常洛点头,“有一线希望,也总要试试。”
颜姝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她最近还好吗?”
常洛说,“还好。总是那么安静美丽。就像一朵莲花。”
颜姝低头拿出笔在便笺上写了几行字,jiāo给他,“这是地址。手续我会尽快帮你们办。我走了。”
常洛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觉得暖意,“颜姝,谢谢你!”
颜姝蓦然停住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只是把手举过头顶挥了挥,就大踏步走了。
凌榛榛静静躺在床上,清淡美丽。
章医生说,她也许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了。她头脑里的yīn影不断压迫中心的白色亮点,本来已经几乎要覆盖。可不知为什么,那白色亮点却突然增大,把那圈yīn影弹开。黑色yīn影无处扩散,导致部分脑细胞遭到抑制和破坏。凌榛榛就此陷入长久的昏迷。
常洛知道,如果凌榛榛忘记他,那么自己就会痊愈;可是她却始终记得,那样执著,于是伤了自己。一年来,他天天在她枕边跟她说话,带她四处拜访名医,却始终无法唤醒榛榛。
也许,一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