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静。颜姝迟疑了一下,侧着耳朵贴到门上去听。过了半天,她表情严肃地下结论,“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说不定那个‘东西’也在门里贴着耳朵听你的动静呢。”常洛站在黑影里冷幽幽地说。
“说什么呢!”颜姝脸色“刷”地变白,瞪了他一眼,心虚地冲下楼梯,跑到他身后说,“走吧走吧!反正钥匙也丢了,明天找他们再配一把再来看。”
颜姝后来才得知常洛当时那么紧张的原因。
常洛在罗吉年的屋里等着颜姝查看时,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他忽然想起以前听一个东北朋友的父亲讲过老家“杀穴”的故事。所谓“杀穴”,就是猎人趁熊冬眠的时候,把熊堵在窝里给杀了。而有一次,朋友的父亲去杀穴,熊却没在穴里,而是从树后面走过来了。那一次,朋友的父亲几乎被咬掉了整张脸,才侥幸逃脱。
呆在罗吉年屋里那一刻,常洛也有种被堵在“穴”里的感觉。他总觉得,有某个人正躲在看不见的暗处,警惕地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可以把他们永久地关闭在那个房间里。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喘不过气来,迫切地想要逃离。可他却不能把这种毫无道理的恐惧告诉颜姝。她那样坚强,一定会觉得他很没用吧。
跟颜姝打了招呼后,他就往楼下走。奇怪的事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当常洛下到三楼时,突然间毫毛倒竖。在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与自己擦肩而过!他的左边手臂,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触碰了一下。
然而四周分明什么都没有!常洛的心“咚咚”地剧烈跳动起来。
仿佛有某种柔软脚步声,如同慵懒的猫一般,正无声无息地上楼。常洛睁大双眼,仍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那种“嗒、嗒、嗒”的上楼的节奏,却以无声的巨响,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耳膜。把他推入无边的恐惧之中,如同溺水一般无法摆脱。
还有什么事,比一个人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更可怕?
常洛浑身僵硬,几乎不能动弹。这时,他忽然意识到那个“东西”的去向,是罗吉年的家。而颜姝正在那里!她会有危险!于是他立刻反身上楼。除了黑乎乎的楼道,他什么也不能看见。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他什么也不能听见。只能用手抓着栏杆,数着颜姝刚才告诉他的“十三级”楼梯,冲上去。
常洛感到,那个“东西”就站在他面前。
颜姝听得屏住了呼吸,急着追问,“然后呢?”
常洛淡淡说,“然后门就开了,你一脸警惕地站在那儿。我就叫你快过来。”
颜姝“哦”了一声,黑眼珠发亮,“这么说,你跑回来是来救我了?”
常洛远远地看向前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颜姝冲着他的背影嘀咕说,“真是的!到底是不是啊,也不说清楚。”
第二天再由E市公安局的人陪同,到罗吉年的家里去看时,里面仍然空无一人。但沙发上的蒲扇到了床上,毯子折叠的样子也有了变化。垃圾桶里多了新拆的方便面口袋。这说明,在颜姝他们离开之后,有人进去过了。
会是在那扇门轻轻合拢时,在他们眼皮底下进去的吗?
第七章 只是相遇太早(1)
下了晚自习以后,学生们像飞出笼子的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地在第一时间里逃掉。凌榛榛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出校门。
“榛榛!”常洛迎了上去。
凌榛榛脸色有些苍白,意外而局促,“是你啊?”
一个男子走上来,眼含敌意地瞪着常洛,“怎么又是你!拜托你不要再缠着榛榛了!”当然是那位护花不懈的江老师。
常洛看着凌榛榛的眼睛,“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