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栖知道蒋氏这会忙,也就点了点头笑着往里头走了,裴娆身边伺候的丫头正从上一层下来寻她。裴娆一见沈栖上来了,就忍不住嘟囔道:“待会还有客人来,你在下头磨蹭什么?”
这画舫第二层,也是十分宽敞,里面隔开几步便悬了琉璃灯,此时还没天暗,只将两侧的窗子都逐一打开着。再外头的甲板上用秋香色的纱帐扎了个幔帐,裴姍和她同一房的五姐裴妩还有薛年玉三个已经坐在那了。
裴娆见沈栖脸上神色,忍不住得意道:“你在云州可没经历过这个吧?”
沈栖离魂前倒是真没经历过这样的中秋夜,问道:“晚上宫里的贵人也出来游湖?”
裴娆点头,眉目间越发得意起来,“可不是,往年宫船上都要赐月饼下来的。”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朝着另外一头看过去,见大夫人背着她们坐着才拉着沈栖去了薛年玉那桌。
沈栖心道这小姑娘真是顶风作案,刚在车上沈氏才训过她,这会又往薛年玉跟前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年玉会使什么妖法,能哄得这娇气的国公府小姐跟着团团转。
五姑娘裴妩也终于露了面,正侧脸看向河面上,听见动静才转过神,对着沈栖抿嘴笑了一下。裴妩是二房嫡女,今年已经十六了,是裴府里头学问做得最好的,极有可能考上女官。她自己也十分努力,等闲都不荒废时间在玩乐上。跟自己姐妹几个差着岁数,相处得也少,不算上多亲近。
天色将暗,画舫也缓缓动了起来,仆妇举着黄铜陶豆灯去逐一点亮船舱内外悬着的彩灯,转眼灯火辉明,亮如白昼。
圆月升于东方,投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望过去满眼都是浮光跃金。原本泊在港口的舫舟也都开到了河中央,依稀可见盛装的贵人在推杯换盏。还有几只小舫专门载了官妓行首,带珠翠朵玉冠儿,销金衫儿裙儿,各执花斗鼓儿,或捧龙阮琴瑟。叫人只觉得香风浮动,仙乐环伺。
到了戌时初开席,一众仆妇端着托盘第次而来,这回是请了大观楼的师傅在画舫上现做的,端上桌的时候正冒着袅袅热气。
裴娆道:“这大观楼的席面从来都难定,怎么这回能请到他们掌勺师傅来的?”
老夫人听了这话便笑了道:“还不是你那嫂子本事。”
蒋氏是新媳妇,不敢贪功谦虚着推辞了两句。
坐在老夫人身边的薛老夫人略嚼了一口便搁下了筷子,脸上闪过不满道:“到底是年轻,不知道这菜做得好不好吃厨子手艺倒还其次,顶要紧的还是这食材。就刚才那虾仁,肉又老又松,哪里是新剥的活虾。”
沈栖看那蒋氏面上的笑僵了僵,她原是能言善道的人,约莫被这样挑了刺也心中不痛快,虽然没发作出来可也没应话,继续喝着手中喝着桂花酒。
席上的气氛就有些冷了下来。
这桌菜,饶是沈栖这样千娇万宠的挑剔人吃了也觉得不错,想这蒋氏也颇费了一番功夫。薛老夫人这样一说,反倒更加显得为人刻薄。正当这时候,船身晃了一晃,沈栖筷子恰夹着只酱肘子,上头的浓汁就直直的滴下落在了上。擦也擦不干净,这会也没个替换,就只将帕子盖在了上头将就挡着。
伺候的仆妇到甲板看了一圈回来道:“宫闸开了,宫里头的贵人要出来了。”此话一出,就是老夫人也叫人扶着往外头甲板上去了。
沈栖不敢托大坐着不动,跟着人群呼啦啦的出去了。只见画舫船头正对的方向,明光耀目,正缓缓使出一艘约莫高三丈有余的楼船,流光溢彩,彩幔翻飞。船首攀着宝相庄严的升龙,口衔一盏散着明光的圆灯笼。这船才刚出来,两岸百姓就已传出震天山呼。国公府这艘画舫上的老老少少也一应跪了下来,做足了大礼才起身。
此时宴席也吃得差不多了,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