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这段时间辛苦你啦!你和你的士兵们表现非常优秀,不但让我们的宪兵和军法官们一日三餐吃饱吃好,还救治了五名重伤人犯,没有死掉一个人,回去之后我要给你们请功。”
担任总军法官的周主任悄然来到郑毅身边,并肩站在一起目送登车的手下官兵。
郑毅微微摇头:“言重了,分内之事没有任何功劳可言。”
双目布满血丝的周主任望向郑毅:“是不是另有想法?”
心怀怨气的郑毅悠然感叹:“我这样的小人物有何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正义是否得到伸张,整个革命阵营从此走向何方?”
周主任微微吃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郑毅干脆横下心来,转过身,面对周主任发起了牢骚:“自从国民|党成立以来,各种各样的刺杀案层出不穷,从陶成章到宋教仁,再从邓铿到廖仲恺,每一次都震惊天下,轰轰烈烈,可背后的重重黑幕从来没有揭开过。”
“纵观国民党的发展史,简直就是一部惊天动地的暗杀史,这个发展了几十年的政党,到现在仍然没有鲜明的政治方向,没有完善的组织机构,更没有任何的监督机制,永远脱不了其江湖帮会的恶劣本质!”
“仅以此次‘廖案’来说,虽然每天我都待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封闭地方,但我从军法官们的审讯中,从受伤犯人的抱怨悔恨中,从每天送达的报纸中,从我麾下担任看守的弟兄们疑惑不解的询问中,看到的不是正义得到伸张,不是革命阵营得到净化,而是掩盖在案件背后令人触目惊心的重重黑幕和政治交易!”
“毫不客气地说,为此作出重要贡献的共产国际和贵党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铸成了更大的隐患!”
周主任震惊不已,呆呆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郑毅说不出话来。
郑毅发泄完毕,迅速平静下来,看到周主任惊愕的样子,忽然感到有些心虚了,四处看看没人靠近,悄悄松了口气低声请求:“请周主任不要在意我的胡言乱语,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唐突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好了,不送你了,前天到来的俄国援助装备还没有登记造册,我先去忙了。”
周主任想叫住郑毅好好探讨一下,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郑毅匆匆远去的高挑背影,心中的震动久久无法平息下来。
夜幕降临,军械科小院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终于能好好围在一起吃顿饭的数十名弟兄却没了以前的活泼神色,每张脸都满是憔悴,每双眼睛里都充满疑惑,面对丰盛的鸡鸭鱼肉没有一个露出笑容。
长桌正北面专用位置上的郑毅,三下两下拔完碗饭,再盛上半碗汤两口喝完,放下碗,默默扫视望向自己的一张张年轻面孔,犹豫片刻,低声吩咐道:
“今晚执勤岗哨由王虎臣的一班负责,二班、三班全体休息,明早不用出操,大扫除过后以班为单位轮流放假,三天轮休完毕,想寄钱回家的弟兄进城后注意安全,有谁钱不够明早找我要。”
郑毅说完就走,回去拿出替换的内衣内裤,和警卫员段煨一起前往大浴室,各班弟兄也没了胃口,心事重重地收拾桌子,清洗碗筷。
三班长韩守仁将剩下的米饭装进三个大盆子,再把吃剩下的鱼肉和鸡肉放到一起,剔去鱼刺和骨头,与三盆米饭拌匀,拿到伙房旁边新建的狗舍里,喂养一周前德国洋行派人送来的六只半岁大的牧羊犬。
二十岁的韩守仁身高臂长,浓眉凤眼,与大部分弟兄一样来自鲁南,从小幸运地成为东家少爷的玩伴,与东家少爷一起读私塾,一起看和等大戏,一起遛狗,一起跑马。
可贵的是,韩守仁从未忘记自己的佃农出身,从未忘记从小立下的报国从军征战沙场的理想,直到东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