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协助蔡艺航管理车间的副厂长，毕业于纺织院校，跟李兆兰一样，是厂里重点培养对象，但他负责的不是一线生产车间，成绩不明显，苦恼没有施展才能的用武之地。

    李兆兰管理着厂里最重要的生产线，她大胆创新改革，从工资的平均分配，逐渐变成产质量与奖金挂钩，然后保留一半工资，其它一半跟产质量挂钩，打算最终过度到全额计件，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李兆兰前期工作非常到位，大会小会宣讲，先让人们思想上有所准备，再一步步推行下去，遇到一些老员工抵触，她个别谈心，循循善诱，先给一些特殊政策鼓励，很快达成共识，大家干劲十足，谁也不愿甘于人后，车间生产蒸蒸日上。

    副厂长欣赏李兆兰，想借这次下车间的机会露一手，原来的能源动力车间韩主任总是以人情做管理，形成人管人而不是制度管人，车间的改革热火朝天了，作为为一线服务的机修电工还在原地踏步。

    能源动力车间是技术工种，上长白班，没有生产指标，工资还不低，能进来的多多少少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关系，这些人自以为是，学到技术后不是很好的为生产服务，而是居高自傲，懒散成了老油条，安排工作要看谁的面子，像蔡艺航这样空降下来，他们抱成团给他难堪。

    副厂长要啃硬骨头，事先做了功课，借助李兆兰的经验，制定了一系列的管理制度，先从每个人的切身利益下手，将收入和每个人的工作量挂钩，把所有的任务核算成工时，每个工时相对应多少单价，然后开会讨论，征求大家意见，修改形成文件，表决的时候，多数不表示反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

    可是执行起来却不顺利，问题一大推，原来懒惰的人抢活，而且都盯着工时多的活，给蔡艺航派工带来相当高的难度，每天争论不休，吵架的时间比干活的时间还多，到后来变成了排班站队按顺序来，有些人解决不了生产上的急需，也不让其他人插手，反而影响了生产。

    以前遇到难题，都是郝建军出面排解，现在怕减少工时扣工资奖金都不愿意，非得他出面的，蔡艺航只好另外给予补贴。

    到月底，郝建军的工资奖金高了，引来众怒，指责蔡艺航因为私人关系偏袒他，平均主义惯了，大锅饭害死人，这就是国营企业的弊病。

    副厂长的的一系列措施手段没有起到作用，他意识到必须转变人们的观念，全国上下已经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了，绝大多数人还停留在工人老大哥端的铁饭碗，没有丝毫的危机感。

    蔡艺航依赖副厂长，算是站住了脚，他手上掌握实权，一些人与他套近乎，钻他不太懂的空子，时不时的要求加工时给补贴，这个加了那个没加，吵闹不休，尤其月底工资下来，谁高了一点点都放不平，他整天被搅得头昏脑涨，根本无暇学习业务，不由心生厌烦。

    副厂长劝蔡艺航不要灰心，先迈出的这一步，出现的各种问题，是为下一步的工作打基础，接下来企业面临更大的挑战。

    计划经济时代，工厂由国家整体控制，只管生产，每月去银行领工资，如今市场经济，自负盈亏，工厂已经连续三月亏损，快发不出工资了，涪阳纺织局派了工作组下来，协助厂里改制，第一步，把企业几千退休职工剥离，转到政府统一管理，第二步，简化企业机构，跟生产无关的科室撤销，所有科室该合并的合并，减少闲置人员。

    从解放后建厂四十多年了，工厂扩大机制跟着建立，一栋五层的办公大楼，几百个科室人员，每月的工资奖金高出一个生产车间，政策一出，犹如一颗炸弹，人心惶惶，但形势所迫，要生存必须下狠刀，经过重重阻力，先减下三分之一，安排到生产岗位，不愿意的或有门路的，鼓励出去找工作，企业给予一定生活补助。